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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席卿仔细看了,才发觉那团火中隐约还有张脸,生着花白胡子。
敖宣负手道:“我二人由天庭下界,来查访妖孽肆乱一事。”
那绿火跳了两下,似乎整个亮起来,语气也不再是迷离的,而是微微欢悦:“我在这里待了千年了,当初那个穿huáng袍的凡人还在寺庙里敲钟,我就在这里了,现在他生了儿子,儿子生了孙子,孙子生了曾孙……”
柳席卿咳了一声,道:“先停一下,我听说这附近有妖孽出没,你可见过?”
“妖孽?没有妖孽,只有千古情痴的怨魂。”绿火飞到柳席卿面前,在空中变化着形状,“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情三月雨……全是情痴啊,全是疯子……”
柳席卿只觉得牙酸,耐着性子又问:“那怨魂作怪,可害了别人么?”
敖宣已经转过身,留下柳公子一人问话。
“有人道,人生无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我曾想这都是酸儒杜撰出来的,现在却才悟了。”绿火上窜下跳,声音苍老,却说这肉麻情话,实在太不配了。
柳席卿正一头雾水,只听那绿火换了个女子的口吻道:“也没别的什么,王爷你若喜欢,就留在医馆里磨药好了。”
绿火又飞到敖宣头上,继续换成那个男子的口吻:“这下可终是一辈子了么?”
柳席卿终于明白了,大概是这一团磷火日子过的实在无趣,便凑在一边听那些皇亲贵族的情话,只是对那两位印象太深刻,竟自个模仿起来。
敖宣看着那团绿火,语气淡淡道:“你可以走了,我们没什么要问的。”
那团绿火不甘心地飞着,一面痴痴迷迷地念着:“你可不是在骗我么?我也不想成仙了,就永生永世同你待在一起可好?就算一直这样不仙不魔、法力低微也没有关系。”
敖宣长眉微皱,身上杀气大盛,一指绿火,喝道:“破!”
那绿火摇晃了几下,竟慢慢、慢慢地熄灭了。
柳席卿不由道:“敖宣你……”
敖宣转过头,侧颜上现出几片青黑色的鳞片,一直蔓延到脖颈之下。
柳席卿觉得对方身上仿佛弥漫开一股极浓的杀气,本能地沉默。
敖宣抬手摸了摸颈上的鳞片,轻轻笑道:“什么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不过是凡人瞎想出来的。就是妖怪仙人,谁又能说的准将来的事?真是一派胡言。”
柳席卿忍不住抬手按在他肩上,轻声道:“总有这样的痴人,你笑他痴,他还笑你无情呢。”话音刚落,就感到对方突然抱住自己的肩,将脸贴在自己颈边。这个动作颇有几分孩子气。
柳席卿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觉得这孩子凭空白活了千年,怎么还看不透彻?
他突然觉得,有些事还是同他说清楚的好,毕竟敖宣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免得到时候自己做得过了,被他一剑被劈死:“其实这次下凡,命格星君还让我去寻那位灵素仙子。”
敖宣果然立刻就有了反应,抬起头道:“寻她怎的?”
“仙子这是第七世,只待过了这关,以后都安稳了。”柳席卿突然想到关键之处,心里又升起一丝歉疚。
敖宣如此关心那灵素仙子,这点完完全全不是假装的。
没有哪个傻子完全不动情,还会为另一个人守了整整六世。
那灵素仙子是在畜牲道反复轮回的,就算她再是貌似天仙,让人一见倾心、惊为天人,轮成畜牲总不至于还这样花容月貌罢?
就算灵素仙子一直运气好,没轮成那蟑螂老鼠臭虫,换成他柳席卿,光是想着要对一只兔子含情脉脉——暂且想是一只皮毛蓬松、在兔子中称的上是绝色的兔子罢,他也绝对做不到。
敖宣,你真是把千古情痴发挥到极致了啊。
敖宣还是抱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然后?”
柳席卿默默将命格星君托付给他的大事给咽下了。其实他不必做恶人去拆散那对玉人,恶人自是有人做,他偏不信敖宣到时候可以忍得住看那两人亲亲我我。
凭敖宣这样的品貌,还一往情深,虽然不知那鹤君使是怎样的一个,估计也有危险了。
柳席卿昧着良心道:“慕琰,你定是很在意灵素仙子罢?”
敖宣松开手,适才的情绪已经掩饰过去,鳞片也褪掉了,听到这句话微微一笑:“她于我有恩。当年我随huáng帝帝座征讨蚩尤,被妖兵的妖气所伤,卧病不起,那时候就是灵素陪在我身边的。”
柳席卿哦了一声,心道,一个受了伤,一个悉心照顾,想不出点什么事都难了。
却听敖宣淡淡道:“席卿,我若对她好,你可会觉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