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颉啜道:“朱邪元翼原本是北庭节度使高仙芝部下骁将,奉令助我父王镇守天山南麓之guī兹、于阗二镇,三年前高仙芝bào病而亡,朱邪元翼随即叛逃吐蕃。高仙芝之死与朱邪元翼定有gān系,而尉迟玄早年曾受知于高仙芝,自然要助北庭都护府擒杀朱邪元翼以报高仙芝知遇之恩了。”
此时已是亥夜时分,长安全城宵禁,宽阔的大道上行人稀少,三百余匹战马夹道奔驰,好似巨雷隆隆滚过,过了亥时还敢在长安城纵马驰骋的只有六部禁军。
出了西直门,此一路便无高大建筑,可放眼数里开外,却见前面有烟火映she,正是阿胡拉神庙方位。
顾师言大惊:“神庙失火了!”
众人催马疾驰,风驰电掣般赶到神庙前,果见神庙火焰熊熊,神庙主楼已然倒塌,似已燃烧多时,火气一bī,还可闻到焦臭味,想必有人死于这场大火。四周观火者如堵,却没人去救火,众禁军驱散观火的闲人,见火势方炽,只能望火兴叹。
顾师言骑在马上四处寻看,却不见尉迟玄与云天镜二人,颇觉诧异。
坍塌的神庙主楼前有数十名波斯胡人团团围坐,圈内盘坐一须发俱被火烧焦的老者,那老者已然不能独自盘坐,身后有二人扶持他坐直身子,老者双手被火烧得皮肉糜烂,指尖焦黑,仍努力以手势作火焰之形,口中呢喃诵念经文,良久良久,老者双手一垂,数十位波斯胡人一齐高呼:“大祭司归天,大祭司归天,长驻光明本尊座下,永脱尘世黑暗之苦。”
沉沉夜空下,那神庙的废墟在熊熊火光下美丽非凡,神庙大门四周全是腾腾的火焰,而门框格开的却是宁静无声的夜幕,仿佛一扇永脱尘世苦难之门。
那颉啜等人为这庄严气氛所震慑,眼看着那一众波斯胡人抬着那老者遗体消失在黑暗里,竟没有上前问讯。
顾师言道:“贼人行事老辣,竟一把火烧个gān净,又不知他们将山萝藏到哪去了!”
那颉啜道:“总算得知他们还未将山萝带出长安,不怕搜不到。”
顾师言道:“尉迟玄前辈与其弟子云天镜先一步赶来了,为何不见他二人踪迹?莫非他们已然发现贼人行踪追下去了?”
那颉啜当即命三百金吾禁军举火把四下搜索,却一无所获。
顾师言道:“如此大张旗鼓明火执仗地搜寻,恐怕没有什么结果,不如先回去,多遣人手化作平民百姓于胡人聚居处暗察,长安胡人虽有数万之众,却不信朱邪元翼他们能不露蛛丝马迹。”
那颉啜对顾师言是言听计从,即命禁军回城。
大火渐渐熄灭,远远看去,这祆教神庙已成一堆灰烬。
众人策马回城,将到西直门,忽见前面先行的禁军鼓噪起来,有一彪人马拦路。那颉啜拍马向前,要看看是什么人吃了豹子胆敢拦禁军的道?
拦路人马约有五十余人,兵qiáng马壮、军容整肃,分明是神策军旗号,那颉啜认得当头一人正是左神策军副使蒋士澄,便执缰拱手道:“原来是蒋大人。”
这蒋士澄略一还礼,神态颇为倨傲,道:“右金吾将军何以深夜率大队人马驰骋喧哗,惊扰了圣上可不是小事。”
蒋士澄白面无须、声音尖细,分明是一太监。那颉啜职位虽居蒋士澄之上,但一来那颉啜是归顺的异族,再者左右神策军是由六部禁军之首,由羽林卫一分为二组建而成的,是皇帝的嫡系禁军,而且唐王朝自玄宗后一直由宦官把持朝政,不要说宰相由宦官们指定,即使是谁做皇帝也是宦官说了算,当今皇帝宣宗若非得大太监左神策护军中尉马元贽之力,如何能以光王的身份继承大统呢!
那颉啜于马上恭恭敬敬地如实禀告。
蒋士澄忽问:“下大棋的顾师言在这里吗?”
那颉啜赶忙回头招呼顾师言,以为有什么好事,殊不知顾师言已然大难临头。
顾师言心知不妙,硬着头皮上前,还未开口说话,猛听蒋士澄喝道:“拿下!”
数名神策军士如láng似虎一拥而上,将顾师言揪下马,五花大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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