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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喝下去,轻鸢怕是要连果酒也要给他戒了。
“师叔。”明亦尘忽而叫住了他,沉默许久,轻声问道:“师叔今夜所言,可有欺瞒?”
“不胜酒力的三分醉话,且看你自己,如何听吧。”谢秋溯语意带笑,没有回头,“对了,玄清宫灵气尚可稳住那丫头魂魄,让她这段时间别出山门……厉桓池定然在寻她。”
听他提到此节,明亦尘便觉心中发紧。
谢秋溯抱着酒埕,飘飘然走远了,明亦尘就着头垂挂在檐上的姿势躺在屋顶,静默看着星空。
方才的酒他喝得有些急,被夜风chuī出了几分醉意,微醺的双眼盯着某颗闪烁不定的星子,仿佛看见少女灵动纯粹的眼睛。
他想起三月前在宁崖观时谢秋溯所说的,若无灵气傍身,安月兰魂飞魄散便在眼前。
若是寻不到另一半魂魄或找不到让她归纳灵气的办法,难道要将安月兰困在这玄清宫上一辈子吗?她不该被困在任何一个地方。
明亦尘如此想着,提起酒坛灌了一口,扭头发现灯火下的廊柱后头立了一个人影,担忧又安静的看着他。
他笑了笑,淡淡到:“又不是贼,躲着做什么,夜里风大,当心着了凉。”
安月兰这才从yīn暗中转到灯火照耀下,有些不好意思,怯怯叫了一声:“大师兄。”
她是听到方才砸碎酒坛的动静出来看看的,不成想窥见了对月饮酒的明亦尘。
明亦尘醉了,在男子飘身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安月兰发现了这件事情。
他双颊染着淡淡的红,酒气也让那双这些天大多时候刻意蒙上冷淡的眸子,温柔的不像话。
他靠近她,伸出手臂将她圈在廊柱与他的身体之间,低垂着眼眸看着她,让她鼻端满是混着松香的淡淡酒气,安月兰觉得自己定然是被熏得醉了,否则脸上怎么会那么烫。
“师……师兄……”
“若是让你永远留在玄清宫,你觉得如何?”
安月兰对这个突然而至的问题表示莫名,疑惑的望向明亦尘,而后坠入他温柔的双眸中,愣愣点了点头。
明亦尘低低笑了一声,语气带了几分苦楚嘲弄:“你知道永远是什么意思吗?”
月色清辉洒在男子淡蓝道袍上,晕开一片柔光,又恰到好处的杂糅进几缕昏huáng烛火,活脱脱一个出尘谪仙似的人儿,安月兰咬着唇,直直盯着他,更加用力的点了点头。
明亦尘愣了愣,收回了手,脑内在一瞬的空白后迅速恢复清明,又成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淡淡道:“没有人有资格将你圈在这里,你应当是自由的。”
不,这就是我自己的选择。
安月兰想说只要有他在,玄清宫本就是她一直想待下去的地方,可是她还在挣扎着该如何出口,明亦尘已经迅速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天色已晚,早些歇息吧。”
话音落后,人已经飘然远走,安月兰怔忡的瞧着那一片衣袂消失的地方良久,才在被夜风chuī得瑟缩之时,挪步回了屋。
明亦尘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他驾了一叶木筏,无声的在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长河里行着,河道两旁的景色在他记忆中的所有地方不断变换,从今夜廊下羞怯的安月兰开始,一直往回倒流,仿佛沿着记忆的河流溯回寻根。
不知经过了多久,记忆中见过的所有山河村落一一行舟穿过后,木筏载着他,终于停在了玄清宫山门。
山门前一个小小的襁褓,明亦尘清楚的知道,那是二十一年前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想再往前,看看之前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于是驾舟穿过山门,梦境却瞬间漫起无边黑沉雾气,而后所有景色一转,又回到了廊下。
安月兰正羞怯的望着他,一转身,眼神却又变成了风兰的清傲,直愣愣盯着他,明亦尘只觉好气又好笑,迫使自己从梦中醒过来。
窗外月色沉沉,悄寂无声。
明亦尘却没了睡意,翻坐起来,望着窗外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