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花瓶好像是父亲最喜欢的古董。印象中,父亲一个人闷在书房时,经常一手抽着烟一手摩挲花瓶。
那时候我虽然才七八岁,却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当我吓得手足无措时,母亲帮着我一起隐瞒,对父亲说是她掸灰的时候,不小心把花瓶弄碎了。”
“妈对你真好!我就记得自己小时候不听话,老挨打了。你说,咱俩的妈要是能交换一下就好了。”
“呵呵,那天我也是这样想的,觉得我母亲对我这么好,怎么也要在临睡前特地跟她道声晚安!
当我走到房间外面,就听到父母在说花瓶的事。”
傅文滔停了停,表情中带着一言难尽的意味。
嘉华看他这副表情,有了不好的猜测。
“说什么了?不会是父亲因为花瓶的事情训了母亲吧?”
“我刚听到他们说话的时候,也担心父亲训母亲,就吓得不敢进去。接着就却听到父亲对母亲说‘就你护着孩子天天□□脸,我只能唱白脸做个严父’,父亲原话不一定是这样,但意思差不多。
然后母亲就回了句‘反正那花瓶也是个赝品,用不着心疼’之类的话。
你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吗?”
嘉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又马上拱了背。
呜呜,乐极生悲,她笑的时候扯到肠子,肚子更疼了。
傅文滔加大力气,使劲揉了几下。
嘉华缓了过来,扬起头,眼睛笑得弯弯,睫毛上还带了点泪花,不知道是疼得还是笑得。
她能想象,小小的文滔躲在门外,偷听父母说话,一会儿担忧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郁闷地表情。
傅母给她看过文滔以前的照片。
那本相册里面放了丈夫从婴儿到结婚生子的照片,包括傅鸿傅婉小时候的照片都在里面。
丈夫小时候还有点婴儿肥,两条弯弯的眉毛好像天生就会笑一样。到少年时期,那眉毛却是越长越直,等到青年时期,已经变成十分有男子气概的须眉了。
话说,小璋还是像父亲居多,只有挺直的鼻梁跟嘉华一模一样。
翻相册的时候,嘉华看到了丈夫和前妻的合照。照片里丈夫穿着军装,小婉妈妈穿着旗袍,两人站在一起,手自然下垂,并没有相互挽着。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傅母发现,急忙把这一页翻了过去。
她笑了笑,没有在意,继续兴致勃勃地看小婉和小鸿的照片。
傅母看她没有追问而且脸色正常,松了口气。过后,却是把那些小婉妈妈的照片另找地方放了起来。
嘉华第二次去北京,把白沙岛上拍的照片给傅母看,傅母看完后把新的照片放进了同一个相册里面。
嘉华拿着那本相册,却再也没看到小婉妈妈的照片了。
印象中,只模糊记得照片里的她眉间似乎笼罩着薄薄的愁雾。
“你再笑,我就不给你讲了。”傅文滔无奈地望着她。
嘉华回过神,刚才好像说到小文滔偷听父母说话,发现了花瓶的真相。
“你再说嘛?我不笑话你了,行不行?”
“听了父亲母亲的话,我不敢进门,虽是个假花瓶,但说不定惹恼了父亲,还真招来一顿打。”
“看不出来,小时候父亲对你这么严厉呢!在北京时,父亲虽然不苟言笑,对小鸿却是很有耐心。”
“可能是父亲年纪大了,人也温和许多了吧!”
傅文滔又讲了些小时候的趣事,嘉华注意力完全从腹痛上转移开,两人终于等到护士的到来。
化验后,嘉华拿着化验单,傅文滔又把她抱回了林医生办公室。
一看单子,尿检正常,血检白细胞数量超标,嘉华挂上了药水。
打完药水过后,嘉华腹痛好了一点儿,但到了半下午,却愈发剧烈疼痛起来。
“刘老师十有八九是得了阑尾炎,但因为岛上没有b超仪器,没办法最终确诊,可以到岸上的大医院去做检查确认。”林医生拿着第二次验血的单子,对傅文滔说道。
“目前岛上和岸上来往的船只因为暴风大浪天气中断出行,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恢复,你这里有没有办法,让她疼痛减轻点儿,拖个几天再去岸上?”
“傅司令,保守疗法就是打消炎针,但不好说到底能拖几天。万一真是阑尾炎,延误病情造成穿孔,就有生命危险。”
“我们再考虑一下!”
“行,傅司令,有什么事随时喊我,我会一直在办公室的。”林医生退出了病房。
看嘉华躺在床上,已经疼得意识不清,傅文滔说再多小时候的趣事,估计她都听不进去,只恨不能把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在病房里踱来踱去,定不下主意。
最终他停下来,安抚了两句嘉华,起身去了院长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院长带着医院所有的医生过来会诊,得出的结论是尽快手术。
嘉华被推进了手术室,肚皮被抹了肥皂水,清理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