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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南北之争(第1页)

    八月初十,五更过后,齐元简吩咐阁门使吴德应开阁门,乘着一顶香舆穿堂过巷,一路南行,经宣徽院、枢密院过月华们直入中书省,中书省主事听到传报连忙出迎,派书吏前去政事堂知会宰相。

    首相令狐绹从自己的值房出来本想去堂外迎接齐元简,因皇帝不喜官员交结内臣,又自持身份贵重,手抚长髯,踱着方步,向政事厅走去。余下三相:夏侯孜,萧邺,蒋伸,得到书吏通报后,看到首相不去迎接反而向厅中走去,不由得望了望门外,跟着他向厅内走去。

    齐元简在众人的簇拥下,穿过一片竹林,在政事堂前的老槐下落舆,扶着侍从走到舆外,另一名侍从麻利的撑开油伞举到他的头顶。阴雨连绵,道路潮湿,一路行来,齐元简感到全身上下潮湿不堪,加之一夜未眠,精神困顿,看到宰阁大臣一个也没出迎,心中有些不快,刚想发作,就见主事近前相请,他撩起袖袍,迈过高高的门槛,向内走去。进入厅堂,见宰相们饮茶交谈,并不起身相迎,齐元简心下生气,面南而立尖着嗓音高声唱到:“有旨”,四名安坐在榻上的宰相霍的站起,在他面前跪下,齐元简看到宰相们跪在面前,心中舒坦许多。

    跪立在地的宰相耳听圣旨,内容竟是封郓王为太子,众人心中惊骇。昨日枢密院传来的册书是要封夔王为太子,怎么一夜时间,又有一封敕令?四名宰臣幻海沉浮数十年,历经官场磨砺才到如今地位,其间经历的事情也不少,一夜之间更换太子实在是匪夷所思,皇帝喜爱三子夔王,不喜长子郓王是不争的事实,这封敕书透着蹊跷,为何要朝令夕改?今日不能任凭齐元简一面之词仓促接旨,稍有不慎,就会遗祸终身。

    齐元简宣旨完毕,见四名宰臣跪在地上无动于衷,揶揄道:“各位相公,接旨吧?”

    令狐绹身为首相,站起身来,也不答复“臣遵旨”,就伸手接过封郓王为太子的白麻敕书,坐在胡床上,认真端详起来。其他宰相碍于身份,只是低头饮茶,等到敕书传到面前,才放下茶碗,仔细查看。这份敕书的内容和昨日册书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把夔王改成了郓王,增加了更名为李漼的内容而已。

    令狐绹示意书吏从卷宗里拿出昨日的册书,两相对比,为难道:“齐公公请看,两份诏书均由枢密贴黄交由宰阁办理,然封夔王为太子的册书有陛下御批,而今日这份敕书,只有贴黄,并无陛下手书,不如公公入内进状枢密院,上呈陛下御批之后再发回台省,如何?”令狐陶不动声色的把敕命封还回去,是让齐元简知道,宫内做事也要合乎法度,不管是谁都不能逾越法度而行事。

    齐元简听后,脸色大变想要发怒,看到令狐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冷哼一声,颇含深意道:“昨日黄绢书写的册书下到这里,宰相有批奏之权。今日这份,是由翰林学士白麻书写,盖了陛下书诏印,此为内制。相公是翰林出身,不知二者区别?咱今日来政事堂是知会众相公太子名分已定,并不由你们决断,只是....”他故意拖长声音,道:“只是册封文牒需要相公们牵头,联合两省官员共同署名,咱好拿着册牒回去复旨。”

    令狐绹揣摩上意,是一定要立夔王为太子的。他拿不定主意到底应该遵从哪份诏书?之所以举棋不定,是因为皇帝本就猜忌大臣临事辜恩,今日若不问清缘由就立郓王为太子,那不明白告诉世人,在立太子这件大事上自己辜负了圣上!毕竟皇帝御朝十几年,恩威遍布海内,朝廷内外亲信众多,齐元简今日如果只是试探,自己遵旨行事就会惹祸上身,一定要想出万全之策才好。

    令狐绹大中四年以同平章事进封宰相,在宰相的位置上干了十年,十年之中,他稳居首相一职,原因有二,一方面是深受皇帝信任,另一方面是他有真才实学,学问和才识俱佳,两者互为因果支撑他当了十年太平宰相。

    令狐绹昨日上表请求延英诏对封还册书,他的本心是想拥立郓王为太子,谁知今日听到齐元简口气如此不善,反而升起要压一压他嚣张气焰的想法,反而把拥立郓王为太子的事放到一边,只见他不动声色的看了萧邺一眼,向他点头示意。

    萧邺是前朝梁国贞阳侯萧渊明八世孙,世代簪缨,家学渊源。大中十一年拜相,其人耿直,不善韬略。萧邺听齐元简威胁的口气,心中不爽,见令狐绹向自己点头示意,有了底气,朗声道:“齐公公此言差矣,无论是黄绢还是白麻均由陛下圣衷授意,黄、白只是形式,陛下昨日所发诏谕与今日不同,我想请问,是谁改了皇命,为何要改,是陛下本意?还是他人矫诏?进封太子事关国体,岂能如此儿戏?”说罢,看向齐元简。

    齐元简听后,脸刷的一下变的通红,尖着嗓音道:“你说谁擅改皇命?谁在矫诏?”

    萧邺应声怼过去:“说的就是你,是你伪传圣旨,欺君罔上,逼迫我等矫诏行事,难不成你要谋逆?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说罢,重击了一下书案,猛的站起身来,齐元简被眼前的突发状况惊呆了,后退一步,说道:“你想干吗?”

    蒋伸性格柔和,四人之中常充和事老。大中十二年入相。看到局面僵持,就想出面调解,缓和气氛,刚要起身,就见夏侯孜朝他轻轻摇头,他愣了一下,心下明白今日形势凶险无比,稍不谨慎后悔无及,本已抬起的双股,重又坐下,低头饮茶。

    夏侯孜胸腹才学,谋略甚深,极有见识,做事明决果断。今日看到封郓王为太子的敕书,心中一动,见令狐绹低头沉思,明白今日之事颇受周折。他在宰相任上,经常受令狐绹打压,明里暗里警告他多次不要觊觎首相之位。

    去年安南动荡,他极力推荐王式前去平叛。安南局势刚刚稳定,令狐绹就派亲信李涿去接替王式安南都护一职。李涿刚到河内,就把职权收归己有,废除王式之前的所有善政,这让王式感到气愤:这些善政利于改善民生,为何要全部废除?王式一怒之下请求回京述职并上表弹劾李涿。夏侯孜接到王式的奏表后,看到李涿在安南胡作非为,心感气愤,本已动荡的局面,此人不知妥善处理,反而变本加厉收刮地皮,激起民愤,如果任由此人在此不务民生,贪暴成性,安南非发生暴乱不可!事不宜迟,夏侯孜赶紧派人把王式弹劾的奏表递往枢密院,等候皇帝裁决,以稳西南局势。此时宣宗已重病在身,奏表入宫之后竟石沉大海,不了了之,从此之后令狐绹开始对他旁敲侧击,严加敲打。

    按惯例,在边疆立有战功的大臣,回京后大多封为宰相,令狐绹如此行事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但他不能弃国家利益于不顾,正值安南动乱,南诏国蠢蠢欲动之时,非要派一个贪刻成性的人前去治理,一旦西南局势失控,就会给国家造成极大伤害。夏侯孜焦急万分,对令狐绹升起诺大的鄙夷,隐藏在帝国西南的隐患随时有爆发的可能,此人身居高位,不思为主分忧,反而包藏祸心,尸位素餐,贪腐横行,包庇同党,打压异己,谁还敢真心为朝廷做事?

    今日进封太子,夏侯孜嗅出其中的关节,他判定,宫中变乱已起,就连皇帝也被卷入其中。齐元简敢于变更太子敕令,已经漏出底牌,北司掌控了大权,皇帝已失去了权力。可笑的是,此三人还在浑浑噩噩争辩不已,如今北辰隐没,纲常紊乱,真正要做的是静观其变!夏侯孜决定缄口不言,既不能与北司作对,也不过分亲近北司。毕竟依附阉竖,碍于物听,一旦传出去,自己的官运也就到头了。当他看到平日与己和善的蒋伸想要出头,忙暗中制止。

    夏侯孜的小动作没有逃过令狐绹的眼睛,令狐绹揪住长髯,心中不悦,暗自骂道:“夏侯孜这个匹夫,新皇登基后,一定要找个因由,赶他出朝。贬他到崖州做司户去。”

    令狐陶心中不悦,但不能冷眼旁观,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刚说了一声:“启之”,启之是萧邺的表字,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吵杂声,一名书吏正要通报,就看到亓元实带着兵丁身着戎装走了进来。只见他环顾四周,和宰相们颔首示意,之后转向齐元简,道:“差事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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