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的那只手伸过去勾他细白的小指，撒娇似的摇了摇，“其实我家财万贯，相貌上佳，秉性纯良，又甚好说话。所以你也不亏，是不是？”

    “是。”宁砚奚弯过手心将她的手拉着，落着满目的笑意，“是我高攀郡主了。”

    “那便好。”

    沈臻心中藏着许多小欢喜，都不曾与他人言，只默默地等着它长大发芽。

    而今目成心许，恰适我愿兮。

    **

    聘书是在三日后下的。

    其实这原本是赐婚，日子又像是赶着事儿似的定在了三月十二，那些个繁文缛节是可以略过的。

    但淑钺长公主却不这么想，她隔日便请了京里最好的媒婆，候着吉时上门，三十种祥瑞之礼齐齐地摆了大半个院子，还说要将三书六礼都走一遍。

    倒搞得操办此事的大夫人有些受宠若惊了。

    那厢二夫人这耳根子也一直满府地蹿。

    原想送进宫的，但那里头毕竟是个窟窿，七分好三分坏，谁都说不准儿。

    但镇国公府不一样，世子清风朗月，年少有为。虽说在外花天酒地，可府里却是干干净净，连个妾室都没有，试问哪家主母没肖想过同淑钺长公主攀上姻亲。

    这人若要权势，那定是往宫里送。但若真疼惜自家孩子的，那还是往镇国公府的好。

    “娘。”沈晗挑起帘子进来。

    她刚从埕秀院请安回来，只是祖母那日莫名昏过去之后，又染了风寒，接连多日都不见人，大伙便只好在门口站一会儿便都回了。

    二夫人抬眸望了眼自家女儿，又想起她的亲事因沈臻赐婚一事被搁着了，不禁叹息道：“诶……你六妹妹都要做世子妃了。”

    沈晗端了盆杏仁果儿在一旁坐下，“娘，你是不是搞混了，小六本身就是郡主，又不比世子妃这名号差。”

    “那郡主就挂个名儿，抓不着上踩不着下的。真正同镇国公府比起来，那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沈晗哦了一声，不以为然。

    沈枫言这几日也跟雾上飘着似的，请他喝酒的人多了不止一倍。

    只是见着陆清晏有些不大好意思，像是偷了他东西似的，是以一直躲着他。

    原先外头都在传淑钺长公主看中了陆清欢，那陆清晏自然就是小舅子。可这风云变幻，自己成了小舅子。

    你说这巧不巧！

    可陆清晏心中也有着急的事儿，等了沈枫言好几日都不见他出现，今日便特意登门找了过来。

    这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站起来，搓搓手盘算着怎么开口。

    “小陆大人。”沈枫言从他背后进来，见这人不断的踱步，手握拳不断转着，直觉以为他是上门来算账的。

    陆清晏闻声，几步便走到了沈枫言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吓得沈枫言瞬间矮了半截。

    “您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枫言兄，我有一事要拜托你。”陆清晏一把将他拉起来，恳切道，“我有些东西落你六妹妹那儿了，你可否帮我取来？”

    “啊啊……我去将我六妹妹叫来。”

    “不不不！别让郡主过来，你现在就去，然后立马回来还给我。”陆清晏忙将他拉回来，一脸捶胸顿足的模样。

    当时一时兴起，送了郡主那些个首饰来示好。

    这日后若是让世子知道了，再联想起平日里说郡主那些个身段儿啊，美人窝啊……

    天爷儿啊，自己做的这都是什么混事儿。

    陆清晏掏出身上的帕子，也忘了是哪房小妾给塞的，正好拿着趁手，便拭了拭干涩的眼角，又抹了抹额上的薄汗。

    坐在檐下等了沈枫言良久，才见他把那包首饰给取回来。

    陆清晏当即便接过抱在了怀里，宛若抱儿子似的，眼角真有了些湿意。

    还是那时的包裹，瞧这色泽，瞧这布匹，多么的璀璨别致，真好啊。

    沈枫言见他这模样，实在是有些滑稽，忍不住问了一句，“小陆大人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先回去了。”陆清晏缓过劲儿来，一扫先前的忧愁，抖了抖手上的帕子，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东拂园。

    路上回想起上元夜那日，世子将人姑娘压到了角落里，手搭着那软腰，脸凑近了欲罢不能的模样。

    什么清贵什么矜雅，都是胡扯，逮着机会定要笑话笑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