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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钦天监(第1页)

    凤仪宫中,皇后并未换装就寝,她听着春兰的禀报,诧异道:“真有这样的事?”

    春兰点了点头:“奴婢不敢说谎,不过太后并未重责庄嫔。”

    皇后看了看春兰发红的眼睛,细想了想,吩咐道:“本宫知道,后宫份例减半,你家中正是用银子的时候,有些委屈了。”

    春兰看了皇后一眼,终究还是道:“奴婢不敢,娘娘是为国事操劳。”

    皇后看着眼前这个自幼便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侍女,曾几何时,自己与她如同姐妹一般,直到后来她嫁给尚未成为太子的皇帝,便带上了她和秋菊一起进入王府。后来在一轮一轮的争斗当中,自己和以前也仿佛不太一样了,两个与自己一同长大的侍女,也越来越稳重,不再和从前一般与自己嬉嬉笑笑。

    想到此处,不知怎的,皇后竟也有几分心酸,她稳一稳心神,推心置腹道:“你和秋菊是自幼伺候本宫的,又怎么会不知本宫心中所想?你们放心,短了你们的银子,本宫会自己贴补给你们,这话,你也给凤仪宫的人都说一声,就说本宫会让母家将你们的银子补上,直至你们的例银恢复。”

    春兰低头细想,终究还是疑惑道:“娘娘是在意庄嫔?按理说,庄嫔只不过是南境的庶女,却得以封嫔,自然是因为家中戍守边关的缘故。可论起家世,当是嘉妃...”

    皇后摇了摇头:“嘉妃虽然家世显赫,可是和本宫不睦已久,且何府中虽有兵权,但终究东南北三境都有王爷戍守,到底所用不多。如今宫中人人都厌恶庄嫔,来日庄嫔即便不能为我所用,也不会与嘉妃沆瀣一气。”

    春兰点了点头:“娘娘睿智,今日这事,庄嫔和徐嫔的梁子也算结下了。不过娘娘,徐嫔娘娘一向与嘉妃娘娘交好,如今更是身怀有孕。”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皇后能体会她的意思。

    果然,皇后的眼睛突然跳了一下,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说话。春兰的担忧不无道理,如果徐嫔生下孩子,依旧与嘉妃同气连枝,对皇后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只是一来皇帝还没有皇子,且徐嫔的孩子又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关系重大,不可贸然出手。二来,皇后看到琼妃和容婕妤的小公主,总会想起自己年幼时,母亲刚生下的弟弟的模样,这样一想,也有些心怀不忍。

    想到这里,皇后似乎心里感到有些悲凉,从前在王府时,自己从未想过要害孩子,所以琼妃与容婕妤才平安无事地生下两个小公主。难道一进了宫,所有人的心思都会变得更狠?自己会变狠,焉知嘉妃对自己不会更狠?这样想着,更是有些游移不定。

    果然如皇后所料,后宫众人,除了琼妃一向不在意身外之物,其余嫔妃对庄嫔多多少少都有些许怨言。此时,南境战局也有抵报传来,南境谢王爷与南宋血战,由于南宋此次是重兵出击,东境王爷尚未到达,防线几欲守不住。而远水救不了近火,此时派兵增援亦是来不及,皇帝焦急之下,要求钦天监命钦天监密切关注天象,遇到异象立刻禀报。皇后体贴皇帝心意,组织后宫为战局祈福,每日跪于佛堂祈福两个时辰,后宫诸人何时吃过这份苦?然而大敌当前,皇帝近日为此事喜怒无常,嫔妃们更觉有苦难言。

    这一日,庄嫔回到宫中,贴身宫女小月为她膝盖抹着药,小心翼翼道:“娘娘别担忧,今儿个有消息了,东境胡王爷已经到了南境,想来不日便会有转机了。皇上今儿个得了消息,急忙又传了钦天监继续监测天象呢。”

    蕙兰近日忧心父亲,一时什么也顾不得,突然得知东境王到了南境,也心中顿感轻松了许多,东境与南境由于时常共同对抗位于大周东南面的楚国,在战局中的合作更是相得益彰,这样想着,心下也轻松了些。

    安羽在旁看着她的神色,知道她心中有了些许安稳,接过小月的话道:“只是娘娘,奴婢以为,皇后娘娘此次对战局过于关心了些,虽说皇后娘娘一向体贴皇上心意,可是为国事也就罢了,却句句都提是为了南境老王爷,更赞赏娘娘为老王爷祈福...”

    蕙兰如梦初醒,虽说这几日与各宫嫔妃因供奉减半与南境战事祈福之事让各位嫔妃与她有了不少言语龃龉,但她一心忧心在父亲的战事,加之初时尚与嘉妃之流争论两句,后来反被作了文章,便不敢再争辩。此时经安羽提醒,才渐渐反应过来,冷笑道:“皇后可真是费尽了心机。”

    小月大惊道:“皇后娘娘此举,难道是觉得娘娘对她有不恭敬,或是...”

    蕙兰瞟了她一眼,道:“小月,你与安羽都是我带入府邸的,你也该学学安羽的细心。皇后此举,怕是想让本宫为其所用,其实皇后与嘉妃两人争斗多年,我都不想理会。只是既惹上了本宫,那本宫也不能任人宰割。”说完仿佛想起什么一般:“东境王到了南境的事,明日你们去告知皇上,好叫皇上知道本宫有了消息都会马上告知。”

    安羽点了点头,道:“娘娘有此心是不错,只是如今后宫中人对娘娘皆颇为怨恨。嘉妃和徐嫔又在皇上面前颠倒黑白,咱们是否该韬光养晦?”

    蕙兰靠在贵妃榻上,心中更觉烦扰不堪,从前在王府虽说也有不少明争暗斗,但多半都是小巧而已,大家无非想想今日皇帝去了谁那儿,明日又谁与谁起了争执。可是如今刚进宫,皇后便使出如此手段,当真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小月给蕙兰递了一杯茶道:“安羽姐姐思量也是对的,皇上近日都为战事焦急,日日询问钦天监天象之事,娘娘若想与皇后对抗,那就只有借皇上的力,眼下的确不是时候。”

    仿佛是在黑夜的迷雾中见到了亮光,蕙兰心中一亮,口中仿若无意道:“天象之说自古有之,皇上自然相信。其实何止是皇上,本宫若是能与这位钦天监监正一谈,也能提早预知父亲的情况,早点安心啊。”

    次日请过了安,回到宫中便觉疲乏,蕙兰欲小睡一会,便屏退了左右,只留了安羽在内伺候,睡前与安羽不知聊了何事,睡醒后,安羽便悄悄出了门。

    蕙兰想着住进后宫已有半个月,尚未与庆贵人多有交谈,便到了庆贵人所居的芳心院。庆贵人陈缈缈正看着窗外正殿的方向,见蕙兰进来,忙福了一福。

    蕙兰笑道:“春光正好,难怪妹妹也贪看了,妹妹既如此闲心,怎的不出去走走?”

    庆贵人脸上仿佛僵了一下,笑道:“春光虽好,可如今尚在三月,还有些凉,嫔妾有些怕冷,不能见风,是而不能出去了。”

    蕙兰将庆贵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抿了一口茶道:“本宫也和妹妹一般,不过感到房中有些无趣,正好来与妹妹说说话。说来呀,徐嫔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却一点都不畏寒。比起来,本宫虽出身将门,却比她柔弱了许多。”

    庆贵人正疑惑蕙兰突然到自己处,却见蕙兰确实只是闲聊一般,于是便也有一茬没一茬的接着话。

    闲谈之间,蕙兰又道:“前些日子,本宫为着南境家父安危祈福,确实有些委屈妹妹,妹妹不如今日就到本宫处用膳,就当给妹妹赔罪了。”

    庆贵人不知就里,然本宫主位发出邀请,却也拒绝不得,便跟着去了。进到正殿,看到安羽在殿中,庆贵人脸上划过一丝疑惑,蕙兰拉着庆贵人坐了,一起用了膳,又聊了许久,才各自散去。

    庆贵人回到阁中,看了一眼刚才席间被自己遣走的侍女燕儿,燕儿乖觉,立刻在庆贵人耳边低声道:“小主放心,奴婢已将今日之事告诉娘娘了。”

    另一边,蕙兰正在殿中摘下自己佩戴了一天的那对镶宝石碧玺彩翟步摇,永福宫的掌事太监小全子进来行了个礼道:“果然如娘娘所料,奴才瞧见燕儿下午离开睿心殿后,便出了永福宫的大门。”

    蕙兰眼中尽是冰寒之色,挥了挥手让小全子下去。对着安羽道:“你可把事儿办妥了?”

    安羽回道:“娘娘放心,都已办妥了。且庆贵人来时,奴婢已经回来,奴婢对外称是娘娘今晚要为老王爷抄经,顺道去了佛堂拿了些许朱砂回来。”

    蕙兰下了妆容,走到案几前开始抄写经文,道:“既然是作戏,那就作足全套吧。本宫倒想看看,皇后安插庆贵人在本宫身边,能有几分用途?”

    次日钦天监上书,称夜观天象,发现南面轸水蚓星大放异彩,尾带小星,意指后宫中命中带水的嫔妃怀有祥瑞之胎,可为南境战局带来吉兆。且不说如今只有徐嫔有孕,徐嫔闺名徐雅洁,似乎也印证了钦天监的说法。

    皇帝为此大喜,即刻与皇后商议封赏徐嫔。一时之间,昭信宫门庭若市,然而人们也知道,金贵的不是她,而是她的肚子。然而此胎既已被皇帝认定能给战局带来吉兆,一旦战局真的获胜,她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前途无可限量。

    当然也有嫔妃暗中不服,这一日庆贵人在睿心殿中,有些愤愤不平道:“钦天监这些人,真是红口白牙的就开始满嘴胡诌。嫔妾实在是不能忍,庄嫔娘娘的父亲鞠躬尽瘁,来日战局获胜,却是徐嫔的功劳,嫔妾真是替娘娘不值啊。”

    蕙兰勉强一笑,仍旧忧心忡忡道:“本宫如今啊,只希望家父能平安归来,皇上不再忧心战事,钦天监所言是真是假并不重要。本宫倒是希望,钦天监所言是真的,徐嫔真能给家父带来吉兆。”

    庆贵人见庄嫔如此神情,知道再劝也是徒劳,便不再多言,看着快到晨昏定省的时辰,便和庄嫔一同去了凤仪宫中。

    请过了安之后,庆贵人出门发现绢子落下了,便转身回去拿。见皇后正在暖阁的贵妃榻上靠着,三三两两的侍女正动作小心地给皇后捶腿,生怕惊扰了皇后而让她更心烦。见庆贵人来了,皇后便道:“本宫脑仁疼得厉害,你来替本宫揉一揉吧。”

    庆贵人依言上前,从桌上的暗花纹美人像小瓷钵中取了清凉的膏药涂在皇后的太阳穴,这是上好的清凉薄荷气味,如同湃入霜雪一般,登时让皇后清醒了不少。庆贵人小心地瞅着皇后的神色,道:“庄嫔不知为何,这么大的事竟也不恼,嫔妾无能,不能为娘娘分忧。”

    皇后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庆贵人如同从前一般,她的思绪回到了推荐庆贵人给皇帝之时,那时嘉妃刚入府,自己身为正妃,自然不能如妾侍一般放下身段争宠,便培养了庆贵人为自己固宠,而嘉妃,也拉拢了徐嫔,两人一党,与自己夺权。

    想到此处,皇后突然坐直了起来,倒将庆贵人吓了一跳,连忙退开跪下。皇后目光游离,却仍扶着自己的脑仁,仿佛无限头痛,似是在问庆贵人,又似在自问:“你说,这次钦天监的话,是不是嘉妃在暗中操纵?若是来日徐嫔的孩子被皇上重视,嘉妃能继续掌控住她吗?”

    皇后并不是不知道,当今太后也不是皇帝的生母,虽是先帝皇后,也并非嫡配,从一个位高权重的妃子抚养皇帝而成为继后,思及此处,皇后手中的细汗慢慢渗出。

    庆贵人不敢言语,静静地站在皇后身旁,仿佛担心打扰了皇后的思虑。她本是皇后房中的人,皇后如今心中的烦心事,她自然也能猜中一二。当初皇后将她送到皇帝身边,便是因为与嘉妃长袖善舞,落了下风。如今与嘉妃交好的徐嫔腹中之子成了给南境带来吉兆的祥瑞之子,无疑更是给嘉妃增添了助力。

    “皇上驾到。”

    听得一声通传,皇后与庆贵人连忙起身见驾。许是因为最近东境王爷援兵赶到后,战局逐渐扭转,皇帝看起来精神比前几日好了些,今日穿了一件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鱼龙纹锦服,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束着,一眼望去,令人如沐春风。

    庆贵人知道,皇帝在嫔妃们晚上请过安之后驾到凤仪宫,自然是要宿在这里,于是便默默退下。皇后收起心事,请人奉上了自己泡制的紫苏姜茶,递到皇帝手边。

    皇帝拉着皇后的手坐到窗下,任由一泊天光将他的身影映出朗朗的俊美轮廓,喝了一口皇后给他准备的紫苏姜茶,道:“皇后,你也知道,如今徐嫔的胎,关乎到南境战局,朕初登基,根基未稳。所以朝政头等大事,就是南境的战局,若是朕初登基,就守不住南境的防线,恐怕会人心惶惶。而后宫最主要的,自然是徐嫔的孩子。”

    皇后倚在皇帝肩头,金线密织的腾云五爪龙纹花样细密地硌在皇后的脸颊上,硌得久了,也觉出一丝粗糙的生硬,她将心中的酸楚恰到好处地化作口中的温言细语:“臣妾明白,徐嫔这一胎要紧,臣妾会下旨,为了龙胎,也为了大局的祥瑞,徐嫔就不必跟宫中其他人一般供奉减半了。只是,徐嫔当日本就因身孕,赐封位分不低,若是即刻晋封,恐怕有些不合时宜,后宫众人往来恭贺,也不利于徐嫔安胎。”

    皇帝似乎对皇后这般处置甚为满意,笑道:“后宫之事,一向是由瑄儿打理,自然是你最清楚该当如何,如此甚为妥当。你只要明白,那徐嫔腹中的孩子,才是后宫的第一要紧事,还请皇后多费心了。”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心下越发感到不安,发出的声音却益发让人感到体贴和舒心:“臣妾明白,徐嫔如今常在未央宫走动,臣妾也会嘱咐嘉妃小心照应。”

    皇帝仿佛十分欣慰:“皇后贤惠。”

    是啊,如何能不贤惠呢?自成为他正妻的那一日起,负着慕容氏全族的荣耀,何曾有一日松懈过。连这夫妻独自相对的时光,也是隐隐绷紧的一丝弦。而皇帝对她,虽然也算相敬如宾,但却又那么客气而疏离,自己从前渴望的那一份情意,如今已是不可企及。既然得不到情爱和君心,那她唯有牢牢抓住权势与后位,唯有如此,才能让她感到心安。

    睿心殿中,蕙兰正绣了一个新的香囊,将自己新配的香料悉数装入。小月笑道:“娘娘怎么有空做这个?”

    蕙兰知小月素来心思简单,其中缘由也不便和她说明,便吩咐了她去休息,换了安羽进来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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