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念与师师日渐情谊深厚。
崔念的乐舞都有所成,越来越受到教坊妈妈们的喜爱。
但到了“出阁”的日子,崔念却还叫回纥名——密弥儿。寻常人家女儿出阁便是出嫁;青楼女子出阁,就是能接恩主。密弥儿这个名字,在汴京城定是难行的。
可崔念说什么也不认妈妈们起的名字,最后还是师师给她起了“崔念”这个名字。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师师说。
崔念问:“好,我定念着你!”
师师道:“念我做什么?我知道你的性子,绝非久在笼中之人,将来你定要离去的。”
崔念道:“那时若不是你拦我,我还得跑,连现在都留不住的!”
师师道:“我从未拦你,只是你那时要走,多半被打死;故而劝你安心修习,将来得了机遇,再为自己赎身。”
崔念道:“也是你教得好,我为了你,也愿留下!”
师师转过身,半天不语,接着道:“莫说昏话。能走便走。”
“那你呢?”
“我怎么?”
“你不走?”崔念问:“他们如此优待你,恐怕比我更易赎身。”
师师摇摇头:“他们优待我,不过是因为我能卖的好价钱,哪里有人能轻易放下吃饭的东西?”
崔念听她语中有刺,忙问:“何苦如此贬低自己?”
师师道:“着绫罗,穿绸缎,可他们哪有真看得起的;到底不过玩物罢了。你若能脱身,便早些去吧。”
“你不走?”崔念又问。
师师道:“他们必不会轻易放我的。”一笑,又说:“又有何不足的?在这里哪日不是锦衣玉食,哪日不是有人服侍?”
“我知你不为这些!”崔念含泪:“好,既如此,我便做这胧月阁中头牌,为他们撑门面,你便好走!”
此后,崔念愈发刻苦。加之她善风情,颇受恩主喜爱,逐渐风头就盖过了师师。
师师因此没少挨骂。但崔念却觉得忍此一时,将来好走。
但她俩终究不及别人算计。老鸨见师师与崔念都成势了,便另起一招牌“烟语楼”,将崔念迁了过去。
开张那日大肆宣传,意在渲染师师与崔念,双花争艳。
这一招果然奏效,烟语楼和胧月阁逐渐便成了汴京烟柳巷两大招牌。
可崔念心冷了。她不仅没能让师师好脱身,连自己都赔了进去。她俩成了各自院中头牌,都难以赎身了。
这次选花魁。外人只道师师与崔念斗艳,却不知无论结果如何,她俩背后的老鸨都是最大赢家。多年苦心经营,就是为了能有今天。
但拥趸们并不知道这些。他们为了本家能夺魁,恨不得将对方置之死地。没钱打榜,便去街头巷尾散播对方谣言,意在诋毁,断其势头。
这些出头的,不过小卒。他们自以为对本家无限忠心,却不知自己被老鸨利用了。
两个妓女,如何能有这般声势?只因为老鸨手下,有专门的“托儿”。
他们或为师师,或为崔念,旨在拉人入伙,共同造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