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利亚里的西部老宅区有一座书店。比较僻静的地段租金并不高,却深藏着知识宝库。不同于罗马城内越高档的书店越在阿尔吉列图姆街,这个书店的主人似乎并不热衷于赚这份钱。
不会出售“不可思议事件”笑话集之类的粗鄙之作。屋慕斯的藏书大多数都是从这里发现,许多古籍都从这个神通广大的书店里租借回去,然后亲手抄录。
书店大厅内,立着成排的书橱,高及天花板。橱门上镶嵌着彩色琉璃,里面存放着的都是比较昂贵的书籍,成套地放在书匣内。更便宜的书卷,躺在开放式的书架上,或是墙上的“鸟巢”内。
此刻,不少年轻人正聆听着一位希腊老学者朗诵诗歌。
另外一处角落里,书店的代理运营者正在一名作者交谈。后者似乎抱怨自己的作品定价太低。而前者却心不在他身上,时不时吩咐身旁的奴-隶多注意那位贵客。
比起外头,贵宾室更为宽敞。桌上的果盘里,装着沉重的甜瓜,以及葡萄和阿月浑子果。
本来还有一名专门伺候顾客的奴-隶,却被屋慕斯赶了出去。
她喜欢安静,却也并非独自前来。常来这个地方借书、买书,但很少留在这里,在软塌上读完一整本书。
一直觉得贵族式的读书很蠢,犹如在吃筵席一般,侧躺在软塌。在她看来,那不过是装腔作势。
真正的学者,应该好好坐在椅子上,面对着抄写桌。摆放好垫板、纸张、笔墨,随时随地将喜欢、令人发醒的句子记录下来。
但今天,屋慕斯无法避免用了曾经比较讨厌的读书方式。当然,她会自我安慰:本就心不在焉,当做是阅读一些小说,无需讲究。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目光时而转向窗外,时而回到书本。那是一本用拉丁语标注的书籍,是如今罗马共和国最畅销的书籍之一,也是很多学校的课本之一。
伟大的罗马诗人——普布留斯·维吉留斯·马罗,更多人喜欢称呼维吉尔,花费整整七年创作出来的《农事诗》。
屋慕斯更喜欢古籍,却也不讨厌这样偏务实的思想。在又一次把目光从窗外转向书本的时候,入眼了一段精妙绝伦的哲学思想:幸福啊,能够知道物因的人,能把一切恐惧、无情的命运和贪婪阴河的嚎叫踩在脚下的人!
然后她就不由自主的想到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谁人的幸福会多于他在摆脱幻觉前所自许的?
她合上书籍,略有些烦恼。
今日的她出门较为匆促,没来得及好好打扮。用驼手笔蘸上润肤霜,扫在脸上。然后更换更柔软的鹅毛笔,施了些胭脂。穿上浅蓝色薄长裙,把头发盘起,编入丝绸发带。
在镜子里,她只觉得完全不够,而后一想不一定要见那个小狐狸,用心打扮毫无意义。继而连满载的珠宝匣,都未曾打开。
临走前,她披上了一件纯白色帕拉,搭配浅蓝色长裙显得肌肤更为白皙。
“无趣的书籍。”
偏偏读到了她所不喜的句子,将这本书丢在桌上。
这时,贵宾室的门被打开,一位秘书打扮的女性走了进来。
“恩纳德出来了!”她说道。
屋慕斯精神一震,穿上产自小亚细亚的室内软鞋,快步走到窗户口,打开封闭的窗户,屋外的一切显得格外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