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佛像能比本家请来的更好吗？”

    “本家的佛像要更好，他换下来干嘛？说是’请‘，其实不还是收二手货……阿嚏！怎么回事？莫名觉得鼻子有点痒。嘛，算了，开始吧！”

    “那就，开始！”

    众人来到大殿，文丰已经将杂物清理干净，带领大家恭敬行礼，道一声得罪后，猴一样窜上台子，把缆绳套上佛像，捆得紧紧的。

    “文丰，好了吗？”

    “好了。”

    男人们用木板搭成斜坡，齐声喊着号子，有人拉绳，有人扶佛像，佛像顺着斜坡滑下。

    “注意！注意！小心磕了地藏王菩萨！”

    “你个笨蛋，这是如来佛祖！”

    “哦，哦，抱歉，佛祖勿怪啊！一起用力！起！”

    佛像滑到地面，又用粗大的横梁穿过缆绳，齐声喊号将佛像抬起。

    所有人都迈着蹒跚的步履，额头淌出汗珠，颤巍巍一步步前进，肩膀被压得火辣辣地疼，即使用毛巾垫了也好像没什么用处。

    佛像为泥塑，约一人高，也是相当沉重，但没有一个人放下，都咬牙坚持。

    慢慢的，佛像抬到树下。

    “轻点！轻点！”

    “拿出你们抬棺材的小心来！”

    “怎么说话的！”

    “本来也没差嘛，都是入土为安！”

    “小心佛祖发配你到十八层地狱，拔你舌头！”

    “佛祖不会怪我的……诶诶！小心！差点磕到我脚了！好，慢慢放，慢慢放，放，放！”

    “轰隆”的沉闷一声，佛像落入提前挖好的坑中，坑的泥土可以看出明显被筛过的痕迹，不要说落叶，连大块的石子也没有，显得很松软。

    佛像在坑底端坐，好似比大殿中还安详几分。

    “诶，佛像好像在笑诶。”

    “你看错了吧？佛像怎么会笑呢？”

    “求佛求佛，只是求个心安，真以为佛祖大人保佑你就少奋斗三十年啦？不想奋斗了去山下找阿姨去！”

    “阿姨我可消受不起！还是拜拜佛祖大人吧。”

    随着泥土朔朔落下，一点点将佛像掩埋，夕阳落下，大树的影子拖得老长，人们的汗水从两颊滴落，一点点渗入土地，佛像将这一切悉数接纳，慢慢被泥土掩埋，将愿与望，不知托向何方。

    等坑渐渐填平，所有人都停手，村长把锹交给文丰，由他盖上最后一锹土。

    随着文丰落锹，这块土地，除了泥土略新些外，与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分别，文丰望向头顶的菩提树，因为从未间伐也从未修枝，但更加枝繁叶茂，歪向埋佛像的一方，很好地为佛像遮风挡雨。

    他双手合十，带领所有人鞠躬道：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同生极乐国，尽报此一身。”

    说完，礼毕，领众人离去，在他们转身的一刻，初春刚刚报苗的菩提树，刹那间生出满树新叶，大红色的菩提树花忽的绽放，一树焰火，随风摇摆。

    再看去时，掩埋过佛像的土地，也与其他地方的泥土，再无任何分别。

    这一切都同夕阳，凝成一幅近似永恒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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