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斋戒的圣徒般，库丘林慎重地架好了长枪，仿佛在执行某种仪式。

    “了不起。”

    近乎凝成实质的魔力在那不详的魔枪上熊熊燃烧，仿佛下一刻就将穿裂大地。

    “报上名来，小子！！”

    但库丘林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看到的是他摇晃着挪动，近乎狼狈地支撑起身体。卫宫士郎的动作很慢，慢到好像先前与他厮杀的是另一个人。

    没有人会怀疑他下一刻就会倒下，然后再也无法站起。

    但他没有松开手中的断剑，他握的太紧了，紧得好像要攥碎一切。那不是属于剑士的握法，但卫宫士郎没办法控制力量，只是站起来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

    库丘林读懂了他的眼神。

    “好。”他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叹息，似是思索。

    “那么，如你所愿。”他睁开了双眼，平静中带着沉重。

    下一刻，蓝色的身影鹰隼般高高跃起，明明很快，但在卫宫士郎看来，却像是永远达不到尽头的延长，那飒爽的身姿与天空中的月亮重叠着，将其染成赤红。

    “Gae——”

    脆弱的气流在宛如流火地滚烫魔力下被轻易地撕碎。

    “——Bolg！！！”

    赤落的彗星宣告了死亡。

    ……

    “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呢？亚瑟王。”

    “……”披甲的王，不，少女，保持着沉默。

    身为骑士，回应御主的请求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是完美的骑士，将骑士道作为比性命还要更加重要的信念践行。但她却不愿意对这个人回答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她无法接受，又或许只是单纯的相性不合。

    “是吗……”他点上香烟，像是麻痹自己般机械性地重复吞吐。

    但这个男人却好像已经得到了回答一样，并没有对她的沉默感到吃惊。

    “Master，我无从理解你到底误会了什么。”

    她掸去烟气——在她的时代，还没有这种奇怪的成瘾品。

    “但直到最后一刻，我都会践守身为骑士的本分，直到带来……最后的胜利。”

    握紧手中的剑，她的眼中闪烁着无可动摇的坚定与偏执。

    “我们……”

    卫宫切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看了看求胜的少女，欲言又止。

    ——我们都只是，为了追求结果而存在的人。

    他放下手中的烟，将没有必要的话与其一同踩成灰烬。

    ……

    “士郎，如果有一天你遇见她的话……一定……”

    那语气时断时续，像是失去了回忆的能力。

    “……她是谁？”明明在进行询问。但他的声音却显得淡漠，毫不在意。

    “她啊……”油尽灯枯的中年人陷入沉思，感受到时日无多的他，能够保持着神志清晰，已经是意志力的奇迹：“她是……嗯，她是，骑士呢。”

    卫宫士郎的困惑中显然带着拒斥，那或许只是某种对妄言的揣度与无奈。

    “骑士？那还真是有趣，我倒是很想见一见呢。”他开心的笑着。

    似乎他很早就懂得了为了老爹隐藏真实的情感。

    卫宫切嗣只是笑着。

    他望向那银河似的星空，空洞的眼神中，最后一次映射出神采。

    “那就加油吧……士郎，到时候，还要靠你才行。”

    那是卫宫士郎从未见过的眼神，是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眼神。

    “她的答案，会是什么呢……”

    他笑着死去了。

    ……

    金色的剑鞘摇曳着无法触及的遥远之光，就在眼前，触手可及。联接着梦与现实的深远距离，神圣的光辉氤氲着理想乡的轻柔抚鸣。

    卫宫士郎想起了曾经的一个梦，一个总会醒来，却怎么也不愿失去的梦。

    曾经无数次的游离在生死的边缘，亦无数次幻想死前的场景，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却没想到临死前的一切是如此清晰。

    一望无垠的草原，伫立于地的圣者，那仿佛属于另一个世界，无法触及的姿态。

    直到粉碎的剑身开始蔓延，离散的骨血复苏重塑。金色的光芒涌现于胸膛，托起已然渐沉冥河的残躯，直到灵与肉浮出水面，斩断死亡。

    卫宫士郎凝望着注视，不愿意错过哪怕一个场景。

    冲天的灿影无可阻挡，他看到她斩落了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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