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宫邸内,客厅。
Saber颔首示意:“那么,今后还请多多关照了,Master。”
活动着几分钟前被齐根斩断的左臂,身为武者的天然理解力与长久锻炼所习得的本能,正清晰地反馈着断裂肌群的拉伸收紧,无有一丝一毫地迟滞不适。
令人欣喜的测试结果,令人欣喜的治愈能力。
“嗯。”他平淡地回应道。
只是把臂膀从地上捡了起来,然后调整好位置粗劣地进行安装,就像拼插模型一样。然而无论是治愈速度还是魔力消耗,结果都出乎他意料的好。
卫宫士郎仍能感受到伤口链结处的不和谐,但那并不是说身体不适。从无到有的构筑,断裂的伤患处正经历捶打,变得如刚出炉的燃钢般滚烫坚硬。
准确的说,是变得如剑身般锐利凝实。
那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肉体再生,而是回溯“重铸”。
剑的重铸。
经历先前各种各样的不友好互动,Saber已经眼前之人有了大概的了解,也依靠着亲身体会,对其固执与执拗积攒了非常深刻的单方面意见。
“所以说,你是为了实现愿望而来。”卫宫士郎理解了老爹那时的话语——他为自己不经判断就下定结论的傲慢与偏见,感到面无表情的愧疚与耻辱。
“是的。”本以为像一名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存在解释“圣杯战争”的系统,将会是一件十分复杂艰深的工作。她也不指望他能够真的理解。
但不得不承认,卫宫士郎的理解力是极为优秀的。
“从为了胜利这一点上来说,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Saber如是断言道。
其判断力与应对心也同样如此——能够面无异色地对根本是初次见面的自己下达那种命令,无论怎么看也不是常人能够做出的判断与决定。
他表现的实在过于冷静了,以至于Saber在此次交谈之前,根本没有意识到眼前之人除了突然现界的自己,完全对“圣杯战争”的一切一无所知。
“既然被降灵出来的是你,就说明我的愿望在某种程度上与你达成了一致。”
果然,与其说那是冷静,倒不如说是狂妄到足以显出谦逊的自负之偏执。
这个人,似乎从来就不会用除了命令以外的语气和别人交流。
“是的,我会成为最利的剑。为了你,也是为了我的胜利。”
已经换上私服,心中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地的Saber,静坐着点了点头。
她很有意地把自己强调为道具,卫宫士郎并不会去刻意否认这种行为,但出于私人感情,他没来由地对这种态度和对待方式感到讨厌。
同样的,虽然Saber这样回答,但她却很难找到自己与这个人的共通点。不过她也并没有想过要去质询圣杯的选主机制,这种事情只是浪费时间。
很显然他也一样。
从结果上说,她是为了争夺许愿釜而被创造出来的工具,双方为了共通或相似的目的媾和到一起,成为暂时的利益共同体,在一切结束后就不会再有交集。
在一千五百年前的遥远过去,这种权衡与选择的斗争艺术,被她与她那衷心凛凛的骑士们称为圆桌政治,一丝不苟地贯彻与实践。
没有征求意见与同意,卫宫士郎看到她自顾自地起身,离开客厅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重合着她走过的步伐,跟了上去。
她抚摸着墙面的拐角,思索着不存在的剑光:“士郎,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回应她的是沉默。
“那好,士郎,我稍后还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于是就这么自顾自地决定下来。
像是维持着什么不言说的默契,两人安静地穿过悠长的室内走廊。
她走的很慢,在观察房屋结构的同时,把握着于室内挥剑距离与顾忌,将平凡的和室化做为己所用的阵地——优秀的剑士不会使自己陷入不利发挥的环境。
也唯有在两人缀步而行时,卫宫士郎才会意识到眼前之人的娇小。如果靠的太近,他甚至很难平视着看到她,只能看到那金色盘发上高高翘起的不稳定份子。
可爱吗?他并没有过这方面的考虑。
在战斗中,这或许是得天独厚的优势也说不定,尤其在面对身形巨大,行动不便的敌人时,能够更加轻易地创造视觉上的死角,寻找到一击毙命的契机。
更不用说她的力量自己已经全身全灵地体会过了——那足以升格至巨龙级别的庞然怪力,想要拧下他的胳膊,并不比会比阙断一根木板困难很多。
“有趣的游戏,不过稍微有些缺乏对抗性。”
这是她对掰手腕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