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可能是卫宫士郎度过的,最为漫长的一天。
每次提问都回答以不会,化学课引发器材爆炸,小测堂而皇之的交上白卷。唯独体育活动稍稍有可取之处,但最终以打破世界纪录告终。
或许上述的每一项单独发生都不会对卫宫士郎造成什么压力。但当上述情况如被推到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发生着有机的复合连锁时,他开始稍微有些无法承受。
说是漫长,是因为那无时不刻经受着的苦难与折磨,极大的延长了他对时间流逝的感官。以致于他甚至于妄图通过逆向时制御来加速时间的流逝。
但当他发现时制御只有加速自己而没有减速自己的选项时,不由地为魔道钻研的博大精深以及自己的无能而感到一丝悔恨。
当他听到放学的铃声时,竟萌生了身心解脱的救赎之感——说实话,这其实是夸张的说法,卫宫士郎只是单纯讨厌一味地照顾小孩而已。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盯着我看。”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招致精神崩坏的元凶正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士郎?我脸上有什么吗?”
“不,Saber,你很好。”他不吝地献上自己的称赞:“非常好。”
“……”看到他这个样子,即便是完美的骑士,也不由地感受到了一丝愧疚:“士郎,困难都只是暂时的,明、明天我一定会努力克服,请相信我!”
他觉得这个话题还是到此为止就好了。
缀在两人的身后,零零散散的脚步声中,存在着数量不小的不和谐音。他们时而转向,时而迂回,但总的来说,与两人所在的中心维持着固定的距离。
有人正跟着他们。
……
杉原翔的朋友不少,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的确是他通过道上人的渠道认识的,但在上下分明的顽固社会,指望自己能够使唤这些人,是有些异想天开的。
他们当中的大多数只是小混混的级别而已,这些既不懂得遵守规训,又不了解黑色社会运转方式的边缘人群,多数时候靠勒索小孩为生。
所以在他们看来,似乎自己这种才穿上西装没几个月的家伙,已经是足以仰望的存在。虽然他自己心里清楚,在大哥面前,自己只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一方而已。
他并不能命令这些人,只是给了他们一个跟着自己一起行动的理由。
这些人或多或少受过吉田启辅的恩惠,因此他也不会让他们做什么很复杂的工作,只要跟上那个人,找到他的踪迹就好了,剩下的事情,就由自己和同辈完成。
“翔,我们在做正确的事情吗?”
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但这还是第一次,跟随他的朋友们向他提出疑问。杉原翔知道,这是大多数人心中都会有的疑惑,他没有理由去责怪他们。
“祐,我不知道。”这是真心的答案。
看着朋友脸上玩笑似的笑容,他却维持着严肃:“我真的不知道。”
他不想自欺欺人说这是多么正确或正义的事情,因为那种东西本来就不属于极道这个团体:“我不想欺骗大家。”
杉原翔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这个,这让身为友人的他很惊讶。
“大哥遭受到那样的对待,我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他深吸了一口气:“但对大哥来说,那是他为了生存所作出的选择,是他的觉悟。”
“但是大哥是个好人,这里的每个人都很敬重他。”名为祐的青年,为站在这里的所有人做着心中的辩驳:“你不是最清楚这一点了吗?”
杉原翔却摇了摇头:“那不是理由。祐,如果大哥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一定会一枪打爆我的头。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说实话,我没办法给大家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不想欺骗任何人,所以这么做从一开始就是背叛。不但是对组里的背叛,也同样是对大哥的背叛。”
“为了大哥好?为了大哥好就要不顾及他本人的意见,去帮他强出头吗?这不正是我和你最讨厌的自我感动吗?那只是自欺欺人的伪物而已啊……”
杉原深吸了一口气,迷惘的双眼直视着前方:“事实就是,除了自己,我们谁也依靠不了,谁也不会帮助我们,我们在自作多情,祐,你明白吗。”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戴眼镜的青年沉默了。
“啊……因为我看不惯呢。”他轻笑了两声:“大哥是我的榜样,在我看来是最值得憧憬的人,虽然看起来像个混账,但他就应该是那个样子。”
众人一阵哄笑。
杉原翔喉头滚动:“而我只能像个废物一样一直给他添麻烦。”
“别这么说……”
“我也想要公平,想要被人尊重。但如果大哥都得不到这些东西,我又有什么资格?我不能去奢求这些。”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好的收音机。
“但是……可能我理解不了了,也不想要理解了。”
“大哥说的对啊,确实很没意思。”深吸一口气后,他攥紧了双拳:“如果这就是我们这种人最后能够选择的唯一生存方式……很遗憾,我做不到。”
如果有的选,杉原翔希望下辈子自己运气能好一些。有一个没有那么混账,吸毒致死的老爹,有一个稍微负责的妈妈,不会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后神秘消失。
“有人听到了这些话愿意退出的话,我不会阻拦。我可以保证,只可能,哪怕用性命相抵,我也不会牵连大家,想要退出的话,就趁现在吧。”
没有人反对他。
“走吧。”风间祐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他们临行的最后一句话。
……
“今天不直接回家吗?”
“不。”他对此予以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