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在熊熊燃烧。

    原先在图书馆里书籍落下的沉稳的撞击声变得节奏凌乱，火焰迅速地吞噬了整个图书馆，米歇尔发现火苗窜上了自己的长袍，不过他没有感受到血肉被灼烧的疼痛，他反而觉得一股安心的温暖包裹住全身。

    “喂，醒醒。”

    米歇尔睁开眼睛，一缕和煦阳光从石墙上的缝隙上射进来，光线正好打在米歇尔的脸上。

    “图书馆没事吧。”明暖的光线在米歇尔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我总觉得蜡烛打翻了。”

    “没有。”威廉打了个呵欠，把手上的书放下，“现在已经清晨了。”

    “那我也没有睡多久。”米歇尔站起来，用手拂了下长袍。“我记得我睡前已经找出了七本书了。”

    “我自己又找到了两本。”威廉指着自己面前的两本书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入冬以来我就会很容易犯困。这两个月来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喝杯咖啡提神，直到今天发现储备量不够了。”

    “您可以先去休息。我还有的是精力。”

    “先说说您看的这两本书讲了什么。”米歇尔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把椅子，用最舒服的姿势坐了上去。

    “这两本其实是一套叫做“帝国的分裂”的书的上下册。这本书讲述的事情是神圣罗马帝国因为战争失败而分崩离析。”

    “这个畸形的国家迟早会分裂。”米歇尔评论道。

    “不如您所愿，这场战争最后，神圣罗马帝国并没真正的分裂。”威廉开始念起了书的开头。

    “100年前，路德宗挑起了战争之火，100年后，波西米亚王国首先燃起了战争之火。”

    “波西米亚王国一直存在着各种宗教问题。这场宗教战争发生后不久巴伐利亚公爵和奥地利大公讨伐波西米亚王国的新教徒,马克西米利安公爵也因此获得了选帝侯的位置。”

    “波西米亚王国在胡斯战争后对罗马教廷的征税和压迫愈发不满。路德宗的出现让激化了双方的矛盾，而一直以为效忠教廷的奥地利哈布斯堡家族为了摆脱教廷的枷锁，把目光转向了新兴的反教廷宗教运动。由此产生的宗教改革不但引发了教会的分裂，也改变了以往的政治格局。欧洲北部的丹麦、瑞典被划归到欧洲国家体系中。为了抵制政治压迫，一些国家结成了联盟，并直接引起了三十年的毁灭战争。战火遍布欧洲各国，生产停滞，秩序溃乱，人口骤减，满目萧条。日耳曼的野蛮习俗借机卷土重来，但欧洲人的精神和道德没有被战争毁灭，他们以勇敢的意志保住了胜利果实。“

    “看起来这次宗教战争带来的后果固然严重，但是尚未给欧洲文明带来毁灭。不过哈布斯堡家族居然公开反对教廷......要知道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统治的合法性是教宗授予的。”

    “后面有过分析。”威廉把书往后翻了几页，继续念道。

    “人们或许都会有疑虑，奥地利的统治者为何不为了维持和罗马教廷的关系而维护天主教。因为奥地利要依靠西班牙和意大利，而这两个国家对罗马教廷也颇有不满，因此奥地利认为新教势力的力量可以打败罗马。如果继续维护天主教，奥地利大公也许会永远惧怕教廷手里的权威。西班牙为了满足自己扩张的野心，暗中谋划彻底推翻教廷。因此，同一家族的两大支系走到了一起。”

    “看起来宗教信仰的不同也不能斩断家族和利益的纽带。西班牙人在那个世界和尼德兰人处得怎么样？”

    “西班牙的压迫让尼德兰人忍无可忍，该民族终于鼓起反抗压迫的勇气。虽然他们的反抗以失败告终，但是却是民族国家诞生的曙光。而在尼德兰以东，宗教一开始是造成大战的直接原因，但后来国家之间的战争却夹杂着越来越多的个人私利：德意志各阶层渴望自由，威特斯巴赫家族族想拥有统治权。在这个时期，罗马教廷增加税收的措施彻底失去了民心。这些原因给一些君主提供了机会，他们可以借宗教改革之名谋求个人利益的最大化，于是国王开始招募军队，士兵们被鼓动起来。他们迫切地盼望新教能取代落后的天主教会，但他们却并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国王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对国王来说，士兵踊跃参战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国王正好利用这一点达到自己的目的。在宗教改革的这个时期，哈布斯堡家族的野心威胁了欧洲的各个国家，奥地利王室想要进行宗教改革，他们希望通过消灭天主教实现奥地利的统一。在这种情况下，势力微弱的诸侯、处于劣势的国家才想尽办法联合各等级，齐心协力地对抗奥地利这个共同的敌人。另外，西班牙王室准备建立军队来壮大国家的威望，进行蓄谋已久的扩张计划，这也是当时欧洲各国所惧怕的。”

    “那么法兰西王国是会支持新教联盟吗？”

    “并没有。看起来法兰西王国一直都在极力维护天主教。亨利四世一直都在关注暗流涌动的神圣罗马帝国。当时欧洲很多支离破碎的邦国被异教侵入，形势非常混乱，而法兰西人重新扮演起了信仰守护者，国王虽然希望新旧宗教两派能够和解，但是依旧站在天主教一侧。德意志地区的混乱也让法兰西王国动起了扩大疆域至莱茵河的想法，并借此摘取罗马皇帝的皇冠。”

    “单纯的宗教敌对态问题最后发展成为了政治斗争。”

    “导火索起于鲁道夫二世公开信仰新教......我一直想知道导火索是干什么的。”

    “用来点燃一般由硫磺、木炭和硝石混合而成的铁球。铁球可大可小，由于因为里面物质的燃烧特性和能大量产生气体和热量，从而造成巨大杀伤。就算最坚硬的盔甲都无法挡住这种铁球。你们那个时候的撒拉逊人已经开始使用这样的东西了。君士坦丁堡的宏伟城墙也是在大炮，一种使用这种铁球的武器下轰然崩塌。”

    “威力这么夸张吗？”

    “是的，所以我才会说人类正在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夺去别人的生命，这比刀枪弓箭，瘟疫疾病还要可怕。”

    威廉砸了咂嘴，想起了传说中夺去东罗马帝国半数人姓名的大瘟疫。他不敢想象现在的人类到底发明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