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又被成为修道院之地。

    在城市建立之前，一群修道士居住在这片土地上，据说他们的舍夫特拉恩修道院位于如今圣弥额尔教堂或者山上的圣波多禄教堂上。或许因为和宗教的联系，这里的人民以保守和虔诚著称。威廉和米歇尔到达慕尼黑的时可以看见街道上是无数前往教堂的居民。一对顶上带着巴洛克式圆顶的高塔屹立在慕尼黑市中心，在进城的那一刻就吸引住了威廉的目光。

    “这个圆顶比圣科罗曼教堂早了快100年。说实话在这种哥特式的建筑上强行装一个圆顶会显得滑稽。好在圣母教堂的建筑师一开始就选择使用简洁而庄重的风格，使其巧妙地融合了两者的风格。弗赖辛的亲王主教在近日就居住在此。”

    听着米歇尔的介绍，威廉注意到了圣母教堂有多高：周围的所有建筑，除了同样高耸的圣波多禄教堂，在它面前都相形见绌。威廉觉得在慕尼黑市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看到教堂的高塔和圆顶。

    “这有多高啊？”

    “大概有100米吧？据说这个圣波多禄教堂和圣母教堂一起能容纳慕尼黑市所有人做礼拜。”

    “真的吗？我想慕尼黑也不是一个小城市了。”

    “等您看到圣母教堂就全貌就知道了。不过，是的。慕尼黑是神圣罗马帝国数一数二的城市。瑞典人都说慕尼黑是日耳曼人的罗马。无论是规模还是重要性，我觉得慕尼黑当得起这个称呼。”

    教堂的钟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米歇尔停下来听了一下钟响的次数，懊悔地叫了起来：

    “已经过了12点了，我本来想早点出发赶到这里吃点香肠。”

    米歇尔看着威廉疑惑的样子，笑着解释道：

    “您来穿越有一段时间了，却没有机会试试巴伐利亚的传统美食。厨师用剁碎的小牛肉和烟猪肉做成巴伐利亚白香肠，然后加上肉豆蔻、小豆蔻、葱、姜、柠檬和洋葱，放在烫水中呈上。传说香肠不应该在中午听见教会的响钟，所以大家都是在早上准备好食料，然后在十二点前吃完。”

    “我倒是想试试。”

    “只能留到明天甚至后天了。”米歇尔的声音里流露出失望。“不知道为什么，施高万的白香肠没有巴伐利亚的肥美。”

    “我们这里很少有人养猪，老爷。”负责驾驶的仆人蒂姆插嘴道，“您还是在圣弥额尔教堂处下车吗？”

    “是的，谢谢。”

    圣弥额尔教堂的不远处就是红砖砌成的圣母教堂，和外形简朴的圣母教堂不同，这个和米歇尔同名（Mihael）同名的教堂威严庄重，立面上是以家族树的形式排列的维特尔斯巴赫王朝成员的雕像。两个入口之间，是描绘天使长圣弥额尔手持长矛刺死龙形魔鬼的青铜雕像。

    “在天上就有了争战；弥额尔同他的使者与龙争战，龙也同它的使者去争战，并没有得胜，天上再没有他们的地方。大龙就是那古蛇，名叫魔鬼，又叫撒旦，是迷惑普天下的；它被摔在地上，它的使者也一同被摔下去。”

    威廉注视着弥额尔的雕像，轻声朗诵启示录中描写弥额尔战斗的语句。

    “您的名字就是以这位天使之名而取的吗？”威廉向一旁同样端详着雕像的米歇尔问道。

    “可以算是吧。我的父亲就是在此处第一次遇见我的母亲，我的兄长继承了父亲的名字，而我的名字就是为了纪念他们的相遇。”

    威廉注意到。每当米歇尔开始回忆往事，他清澈的黑眸就会披上一层薄雾，变得迷离起来。

    “您知道圣弥额尔有着四重使命。”

    “我们那个年代没有这个说法。”

    “他是带领天使抗击恶魔军团的领袖，是死者的领路人，是公正无私的审判者，是教会的保护者。很显然，背负这个名字的人类都难以承受这个名字背后的责任。”

    威廉觉得米歇尔的话另有所指，但是又无法用言语概述自己内心的感受，便引开了话题。

    “我们要进去吗？”

    “不用。我只是每次来慕尼黑就会在这里下车，算是纪念我的父母吧。”米歇尔微笑道，“福森家在慕尼黑有一栋小屋，这几天我们就住那里了。等放好行李，我们大可好好逛逛这个日耳曼，顺便拜访一下亲爱的主教大人。”

    “弗赖辛的亲王主教？”

    “是的，维特亚当 冯 戈普科阁下。一位固执而传统的主教。”

    “传统？听起来对我这位三百年前的老古董了来说是好事。”

    “百闻不如一见嘛。”

    在巴伐利亚的土地上，威廉一直都能感受到信仰在当地人民心中的重要性。从乡下小镇施高万到巴伐利亚王都慕尼黑，行人无不对威廉这个从外表上来看只能算得上是普通的修士表现出真诚的敬意。

    “慕尼黑是天主教会改革的中心，刚刚的圣弥额尔教堂就是其精神中心。在慕尼黑大多数人都认为新教徒是张牙舞爪，堕落不堪的怪物，修士和神父们是可以指引他们通往天堂的救星。更重要的是许多修士，特别是耶稣会的那帮人，在各个城市兴办学校，教化大众，这是实打实的好处。对于天主教会来说，他们相信：‘给我一个孩子，让我们教育他到七岁，他将终生做天主教徒。’”米歇尔在招呼了一位旧识后，对威廉解释道。

    “至少他们改变了。”

    “可惜不如您所愿，特伦托大会再度重申已经逐渐衰落的教廷和教宗权威。他们宣布解释圣经的唯一权威在教会，所有个别意见应臣服于教会之下，并且指出只有主教和神父代表教会有能力宣布，一个人得赦罪与否。”

    威廉失望地摇了摇头，他不敢想象那个旗帜鲜明反对教宗和罗马教廷的路易四世治下的土地在三百年后成为了坚决维护教宗权威的先锋。

    “我知道您心中有很多不满，但是我们要进入教堂了。如果您像三百年宣布教宗为异端那样宣布主教为异端的话，那对您崇敬有加的慕尼黑人民可不会让您完好无损的离开教堂。”

    “这不是福森家的天鹅男爵吗？”一位身材魁梧壮硕，身穿军装的男子突然走来，拍了一下米歇尔的肩膀。

    “约瑟夫将军，你从前线回来了？”米歇尔露出尴尬地微笑，把约瑟夫摆在他的肩膀上的手移开，“另外，我现在还是圣科罗曼教堂的司铎，所以请你尊重一下。”

    “你们福森家的次子怎么都会去教会。啊......对不起。”大大咧咧的约瑟夫意识到自己提到了米歇尔战死的哥哥，连忙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