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两个夫子6(第2页)
“一切反常的行为背后都有一个终极目的……”
岳阿妹反复念叨这句话,脑子里似是有什么喷薄而出,嗫嚅几下唇,却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黎树人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语带安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中的‘愤’和‘悱’大抵就是你现在这样。要想破解当前的困局,你只需想想我是怎么上课的,再结合你的上课来做对比,你就能知道你差在哪……实在不行,你不妨模仿我上课。”
“我、我差在哪啊?我干嘛要模仿你上课啊……”
岳阿妹回过神来,才想起要挣回自己的面子,逞逞口舌上的威风,但黎树人已经走远了。
他的碗却留下了,碗里饭菜压根没怎么动,一大块一大块的肉堆成了小山。
她盯盯自己碗里的土豆和竹笋……难道他是不能沾荤腥的吗?
岳阿妹嘴上说自己不差,她不要模仿黎树人,但当天晚上,她照着他的讲课方式备课备到深夜,对着房间里的桌子板凳忘情地讲了许久的课。
她是把桌子板凳当成学生在演练呢。
第二日在讲课时,她与学生的互动明显增多了,学生的反应也更多了,不至于在台下坐着冷漠地盯着她不发一言。
而后,黎树人时不时地点拨她,她也积极地改变了原本的填鸭式上课方式,慢慢地,喜欢她的学生也多了,除了那个宋天明。
上课总是拆她的台,和她对着干,他不知道他对她哪来那么大的敌意。
不过渐入佳境,她心里的压力终于没那么大了。
今日黎树人没来上课,他去宋天明家找人。
宋天明已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他家里人也没来香山书院告假,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
宋天明家离九里香山不远,只半天的脚程,早上出门去,傍晚时分就可回来。
暮色四合,山里突然降起雨来,淅淅沥沥下了好一阵子,颇有继续下到海枯石烂的意思。
岳阿妹如今备课也算熟能生巧,等她从书桌前抬起头来,勉强能看清窗外。
往常她和黎树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今日一天都快过去,还没见着他人,心里空落落的,有点儿不习惯。
不知道他回书院没?
她一把合上书,拿起油纸伞出了去,假意漫无目的地散步,在他住的院外瞅了许久,他住的地方黑漆如山洞,窗里没透出一丝光亮。
他好像还没回来……不知他今日出门带伞没?
雨水穿林打叶,淅淅沥沥个不止,岳阿妹左手提灯笼,右手撑着伞,不知不觉走出了山门,路过了聪明泉……
黎树人对她很好……作为她的敌人,他的行事作风还真不像一个对手能做出来的。
他会指正她的不足,就如恩师对她那般循循善诱,而不是身为一个对手那般无所不用其极。
纵使她在人前不想承认,但此刻一个人走在幽深的夜路中,她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她很好。
她一直想问他,为什么要对她好,但是一直都问不出口。
她害怕,怕从他口出说出来的,不是她想听的那些话。
岳阿妹从小到大,除了自家至亲以外,没人对她好,他们嫌她丑嫌她凶嫌她一无是处。
人只要丑了,纵使身上有千般好,都是错处,没一处是对的。
他们对她越发的苛刻,她穿件漂亮衣裳梳个端正发髻就会被骂丑人多作怪,她替人伸张正义除暴安良也会被骂又丑又凶的母夜叉,她稍稍温柔一点儿又会被人说是东施效颦,丑而不自知,丑还矫情。
反正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对她的评价都会向“丑”上靠拢。
她知道自己像个怪物,别人见了她都是退避三舍,她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不受待见……他们不喜欢她,那她也不要喜欢他们了!
所以她才会变得越来越凶,成为了七邻八舍口中又丑又凶的岳阿妹。
但她对底细不知的陌生人却尤其地有耐心,只要别人对她是善意的,她便十倍百倍的对人家好。^
奈何对长得不好看的她有善意的人是极少数,岳阿妹只要一眼便能从他们皱起的眉头上看出嫌恶。
但是黎树人却是个例外,初见时他不仅没有皱起眉头,反而还对她露出了一个极尽温柔的笑。
即便是自己的至亲,她也没在他们脸上见过那种融化了春风春树春草的柔和一笑。
而之后,他虽然无耻地说出要与她比试的话,但后来的种种表现却无一不向她证明,他并不是真心想同她比试,并不是真心想挤走她的。
他说过的那句“一切反常的行为背后都有一个终极目的”,她一直挂念于心。
她觉得,他可能也在谋划些什么吧……
入目是亭子的一角飞檐,岳阿妹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半山腰。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她举高灯笼,光亮所及之处有一男一女并肩而站。
黎树人手心向上,目光专注地盯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好像是打算用手接雨水玩。
旁边一个清丽高挑的姑娘,同样也是目不转睛盯着手心。
只不过她自己的手好好背在身后,她并没有摊开手。
……她盯的是黎树人的那只手。如遇断更,未更新,可到新站www.yumitxt.com(玉米小说网)查看最新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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