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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剑归鞘，杰罗姆?森特用力弯折左肘，望向倒地的敌人。

    这家伙的反身一刀与其说被迫使出，更像一记磨练到不假思索的狠辣招式，配合重心压向最前端的反曲刀，力量和角度都极凶险。哪怕他在加速状态下堪堪避过，照样惊出一身冷汗。

    ——刀口活，当真不能大意啊！

    稍微轻敌便可能有去无回，敌方小头目在逃亡时的反咬差点坏了大事，令杰罗姆产生出停止追击的念头。遥看河滩方向，数道烟柱升起，那么动作最快的逃敌点燃了船只？这份速度和决断同样超乎预料。他只得自我规劝，若不想在打扫战场阶段损失任何人手，今晚应当适可而止。

    杰罗姆的“乡亲们”三五成群，穿着破布片组成的掩护服装，眼睛上下涂抹两道特殊的闪粉，用神经毒素吹箭制服仍然活跃的瞎子。奇迹般的战果大大鼓舞了士气，令苦大仇深的战士们也露出笑容。

    他同样抹上了识别敌我用的闪粉，此时回头探看：气球狗们一只只叠起来，平地拔高成诡异的柱形物，频频学着猫叫，朝不同方向激射光束，击倒不长眼的贼人……全部场景如在梦中，缺乏任何真实感。

    看起来，气球狗中队在汪汪小队长的带领下初战告捷，给森特先生好好上了一课——他原以为，机动性很差（真空气球限制了移动速度）、光束威力非常有限的玩具们，在实战中顶多能起到扰敌作用，结果一场夜战证明了防守武器的先进性。至于侦察预警，空中放飞的两组探空气球和地面的气球狗高低搭配、全天候信息联动，堪称战略级优势，由此而来的充分的部署时间才是制胜关键。

    眼见最后的敌人被吹箭制服，麦田回归平静，杰罗姆的心情却略显沉重。

    ——老兵能做的越来越少，我们的时代即将落幕吗？往后会变成什么样？

    他心里明白，工具无所谓忠诚，迟早也会为敌所用。甚至只要他擦去闪粉，便有可能撞上光速射出的致盲武器，能否幸存不过是五五开。就算在协会担任命令者那会儿，杰罗姆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要面对自动化、零道德的压制力量，不仅意味着对抗方式的升级，更引发了丧失人性的担忧——新武器抹平了最后一丝荣誉感，使战斗的本质从人类间的较量，降格到对工具控制权的争夺。从这点出发，他和倒地的敌人同等无力，都面临着不妙的前景。恐怕今后“刀剑市场”里等待雇佣的会变成一堆气球狗。

    幸亏他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这些事留到明天去苦恼吧。暂时放下忧虑，杰罗姆把思绪转向更加务实的方向：哎呀！现在武力排行表上的冠军难道是汪汪这家伙？有必要趁吃饭的时候贿赂它一下！

    “五个一组，把俘虏用长颈枷锁住，绳子穿成串，用马拉着他们跑。”他指指倒地的图恩，“叫这人看着，很快他就会交代。”

    “凯里姆，你是个罗森人。”年轻的女先知、“乡亲们”的领袖出现在他身边，长袍罩着细瘦的身形。按年纪她还处在发育期，应该认真补充些营养了。“我的人不懂折磨逼供，那是你们的技能。”

    倘若彪悍的贼人早到三星期，这片立足之地已化作火海，幸存者的遭遇更不堪设想。谈到优待俘虏，他可没有平民的天真，以为能轻易折服死硬的敌对军事人员。

    杰罗姆?森特平静地回应：“请你正视现实，我的行为与是否是罗森人无关。‘我们的’族人并不嗜血，但你能做到我所说的一切，甚至更有效率。对于领导者，必要的恶总会无师自通……唔，这事吃完饭再搞也不迟。”

    他发现女先知的左右手、满面疤痕的男人提了个冒着热气的大木桶，给参与作战的族人送上可口食物。东部高海拔地区生活的人，晚餐往往拖到夜里8点，杰罗姆对此挺不适应，此时肚子也咕咕作响。疤面人灰白交错的脸上挤出个揶揄的模样，掀开桶盖，先递给女先知一碗，再向杰罗姆伸出了手。

    ——盐水煮羊脑，你可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