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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那封信？”狄米崔?爱恩斯特里疑惑地望着桌面。

    三人一鸟、四颗脑袋围拢过来，一齐注视长桌上巴掌宽的信笺。

    杰罗姆耸耸肩，确定这便是原件。朱利安?索尔小心地拨开弯着颈子的信天翁的头，不愿得罪坐在桌上的大鹅。至于鸟类信使，嘴巴里咕噜作响，似在反刍刚吃掉的柠檬鳟鱼，又像个嘟嘟囔囔的卫士、持续监视着看信的三个家伙，寸步不离从脚蹼边取下的邮件。

    狄米崔稍微远离些强行参加会议的禽类，对巨大的鸟喙格外忌惮。他再次确认自己没有看走眼，“虽说我只见过一次用密码写成的外交邮件，可这封‘信’过于复杂，内容没有误解吗？”

    只见缎子似的长条信纸光滑而结实，由成分不明的纤维织物构成。展开后表面画满了一团密文。打眼观瞧，实际上是角度各异、密密麻麻的几何图形，右下角标出个含有深意的符号，如同地图上比例尺与方向标的结合体……假如真是某种密码，那么试图强行破解的人只会感到摸不着头脑。

    “注意标尺，”朱利安?索尔老练地介绍着，“是从原点出发的三轴象限。把空间几何图形归并到平面上的投影转位密码，解密时要把平面信息复位到特定的立体图形中去理解，所有小团块充当语义单元，再由位置关系构成语法结构。这东西，在受过高级谍报训练的高智种眼里能被直接阅读，普通人就不要动破译的心思了。”

    其余二人做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对恶意展现智力差异的做法愤愤不平。信天翁歪着头，一边寻觅其他食物，一边不放心地保持监视。至于这封破信，估计连口述信息的蠢货国王也看不明白，实属高智种小圈子里卑鄙的炫技行为。

    森特先生确认左右无人，低声复述一遍信件内容。

    亲爱的表亲：

    感谢您在危急关头弥足珍贵的服务，以及您对罗森王室表现出的极大忠诚。责成您周旋于虎狼之间，将东境之安危系于一身，诚为无奈之举。我们绝非不关注您的安全与福祉，怀着对您给予充分回报的意愿，恳请您继续为王室和国民效命。

    随信所附，实乃极度不详之凶器，除非面临终末局面万不可轻动。凭籍此物,全权委托您与匪首霍顿再行交涉：明春融雪前，力求牵制地下蠢动之黑暗势力，确保叛军各部及域外蛮族无法越出白橡树隘口。此外敌方诸般荒唐所求，俱可酌情让步。

    洛克马农为证，当于凯旋日再会。

    于西军阵前

    罗森?里福斯四世

    676年秋

    众人沉吟片刻。杰罗姆伸手取出盛有淡黄色溶液的玻璃瓶，轻轻搁在木头长条桌上。不论内文多么可笑，没准整件事都是诱敌之计，但此刻玻璃瓶摆出来，所有不切实际的说法似乎也有了根据。本来探头探脑的信天翁突然扭动身形，远远走向大厅一角坐下，翼展接近十尺的雪白双翅交叉护住前胸，相当于人类双手环抱的动作，显然没打算再靠近这件货物。

    桌边三人神色凝重，对小瓶里的液体都投以怀疑的眼光——不论瓶中物几成是真，总归不妙得很。沿着玻璃内壁无声游走的油液仿佛有知觉的鼻涕虫，外圈的光晕渗入周边的空气，病态色泽隐约透着呛鼻的芥末味，黄澄澄毒害着视觉。

    “或许，就这么一小瓶尿液样的玩意，帮助地面上的人类多活了几百年。”杰罗姆挠挠耳畔，不紧不慢地说。

    看样子狄米崔想坐下，或者后退到鸟儿呆的角落中去，喉结紧张地蠕动着。“这东西是真是假，能确定吗？”

    朱利安?索尔现出思索的表情，“虽不真，也不远了。”他向杰罗姆发问道，“在首都时你参加过军区的紧急对策会议吧？”

    杰罗姆同意颔首道：“或许传闻属实，库芬的高智种王室搞丢了核心模板，但之前造化师手里还掌握着其他效力较弱的毒株，我听他们反复讲解过，如何在恰当的时机造成最大范围的传播。况且我不太相信，诸如这类能定生死的超级武器长期以来只有正本，而没有副本，总会有多疑的人做两手准备。”

    “副本未必能有，但各国王室都在搞活体实验，这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