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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十字镐终于触到硬邦邦的金属，马上被换成长柄铁铲。

    沉重的挖掘工具握在眼冒蓝光的高大机器人手里，犹如比例缩小的儿童玩具。待到六尺厚的表土都被扬起、精确堆成土包，机器人“大副”这才丢下铁铲，用包裹了陶瓷装甲的宽大指掌从所挖的深坑里捧出金属箱子来。

    德怀特举起牛眼灯，照照表面漆黑的厚实箱体。他的机器人助手默契地转动铁箱，令各个角度在光照下充分展示。箱子表面没有锁扣，同样没有接缝，简直像块实心铸铁。普通人哪怕不慎挖到，必然缺乏合适的工具来开箱。

    “最好退出去。”德怀特建议道，“蛮力打不开，就要动焊枪了。”

    见机器人浑身咯吱作响、打算凭暴力开启金属箱的动作，杰罗姆老实地跟随德怀特走出洞口，退到山壁边缘。离开黑暗的洞穴，他深吸一口清晨冰凉的空气，透过稠密的林木朝东方眺望，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泛白。

    他并不担心此行会空手而回，根据薇斯帕手绘的地图，每只深埋的钱箱都有明确坐标，她将整张图分毫不差地记下，然后毁掉原本。森特先生暗暗警醒，千万得注意她过目不忘的记性，今后撒谎时尽可能把话编圆，或者用备忘录列出容易露馅的内容。

    总之造化师退走前肯定挖空了心思，才把大小不等的五个箱子分头藏在人迹罕至的旷野中。洞里埋的这只编号05，距离杰罗姆的据点十分遥远，比较接近上次偷渡到马硕领地的那片荒山。他拿着尺规在地图上计算半天，才决定借用德怀特的飞艇，悄悄搬走最沉重、也最危险的钱箱。

    离狼王的领地太近，他有种预感，这片区域今后很难再安全穿越。

    听到机器人扎实的足音，洞口两人转过头来：“大副”怀抱厚铁箱，侧面的金属板被强力撕裂扭曲，露出码放整齐的矩形金条，在微明的晨曦中熠熠生辉。

    德怀特挑高半边眉头，吹一声口哨问：“发财了老板？”

    实物近在咫尺，杰罗姆?森特却少有兴奋的感觉，“这箱子，打仗用的。”不同于装着金币和无记名债券的逃亡资金，整箱金条若要变现，只怕得换成刀剑兵士才行。事情明摆着，面前是用来拉拢军阀、支付人头价的“死钱”，有多少愚人倒毙在搬不动的金条边？

    左后肩的山腰上响起孤狼的长嚎，杰罗姆闻声探看，唯见树影间褐色兽目远远窥伺。对上若有智慧的一双冷眼，他不禁瑟缩着肩膊，呼出白气说：“不安全，走吧。”

    两人踩着枯枝败叶，脚下不时劈啪作响，冲飞艇降下的山脊侧面快步行进。“大副”即便荷载很高，但体重均匀分散在有软垫的宽大脚掌上，攀山时脚步声反倒更轻。杰罗姆分出心神留意德怀特，看他时不时机警地左观右望，对身侧的林中洼地戒备重重。按说铁罐子和杰罗姆的组合足以应付绝大多数危险，但他担心的是远处的飞艇。

    于空中时飞艇厚实的外壳鲜逢敌手，但摸黑降落在地面，继而暴露在晨光中许久，周遭未知的威胁正蠢蠢欲动。德怀特说过，“长须鲸号”是一架半自律的机器，在危急时刻会自行规避风险。那么他们最好加快脚步，以免遇到赶不上末班车的窘况。

    三声狼嚎在清冷的林间爆开，杰罗姆判断方向的努力也被此起彼伏的嚎叫声打断。紧接着四周枯叶窸窣灌木摇晃，铁灰色狼背在林线后跳跃耸动，间杂有一人多高、毛发稠密的佝偻身影以后肢全力奔行，蝙蝠似的嘴吻喷吐蒙蒙热雾。

    猛然冒出这么多饥饿的肉食动物，恰似无风起浪，又像蒸汽浴室炸了锅，滚出茫茫多体毛丰富的混球来。森特先生一时找不到其他对策，只得抽出法杖沉声道：“朝飞艇——”

    话音未落，德怀特提着长袍下摆一溜烟窜过，穿绿色紧身裤的双腿闪电交织，秃顶的脑袋发着光、即将隐没于山脊背后，拿钱箱的铁罐子更是走得无影无踪。两位的爆发力远胜常人，说不定平地赛跑亦能稳压各路四脚豪杰，行动之快除非亲眼目睹才敢相信。

    “跑”字悬在嘴边，杰罗姆引以为傲的逃逸速度转眼间两度败北——跑步比赛稳拿冠军的人突然掉到第三，恍如一场梦魇。他嘴里念念有词，不情愿地挪动腿脚小跑着跟上，三十几次换气后，接近了做好升空准备的飞艇。

    掘金行动事起仓促，这次由朱利安留守据点，狄米崔随行，负责在飞艇外站岗放哨。狄米崔先向森特先生招手，瞄准紧追不舍的畸形怪兽丢一发火球。明黄色球体表面火舌吞吐，划着懒散的抛物线当头砸下，激起的灼热冲击波助他腾身飞跃，一举跳过最后的距离。气闸呼啸，杰罗姆不用回头，也感到狼人领跑者遭遇烂番茄轰击时的清脆质感。

    “长须鲸号”抛弃压仓物，徐徐向上浮升。杰罗姆从缓慢闭锁的气闸缝隙短促回望：原来领跑的狼人才是烂番茄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