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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九七暗室

    “子扬哥哥今日在忙些什么？”星子顺口问了一句。

    “唔，忙什么？也是与你有关的，他这两天专门为你布置了一处地方……等吃完了饭，我带你先去看看他的成果。”箫尺戏谑笑道。他这样一说，星子已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唰地一下便红了脸，再不敢做声。

    用完膳后，箫尺果然带星子出了寝殿的门，穿过承嗣宫正殿，转到另一边的一间偏殿。偏殿本是一间小书房，与正殿相连。星子在承嗣宫时日未久，日常起居多在内殿，接见臣下则在外殿，从未进过这间偏殿。箫尺却是轻车熟路，推门进去，自行点亮了案上的鎏金烛台。

    柔和的灯光如波散开，星子发现殿内已打扫得纤尘不染，一排排通天立地的红木书架都挪到了角落里，空出了大半个殿堂。靠墙的一侧置了一张紫檀木深褐色长案，案旁有一张同色的镂花透雕龙纹的扶手椅。另一旁则是一张黄杨木硬板小床，宽窄只够一人躺在上面，床上空无一物。星子料到这便是刑架了，虽说挨打早已是家常便饭，但仍本能地颤了颤，蜷了蜷手指，神情也多了几分局促不安。

    偏殿的窗户皆用一排排的木板从里面钉死，再罩上厚厚的深紫色丝绒窗帘，红木地板上亦铺了一层厚厚的织锦地毯。这样一来，室内不管有什么响动，外面也听不见任何动静了。子扬他还真是想得周到啊！

    星子忽记起，那年被辰旦关在重华宫里，也是子扬改造了一间书房当作刑房。那间偏殿幽深黑暗不见天日，在那里度过的日日夜夜更是如堕入了炼狱，不堪回首。这次子扬又是重操旧业了……唉！子扬怕是很不喜欢干这样的活儿吧？大哥可千万不要再安排他来掌刑啊……

    “明天晚上你早些回来，我在这里等你。”箫尺带星子参观完毕，闲闲地在紫檀木扶手椅上一坐，一双墨瞳静静地凝视着星子，目光中似别有深意，“我们好好聊聊。”见星子抿着唇，欲言又止，面有为难之色，箫尺善解人意地加上一句，“你放心，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我不会叫子扬来。”

    星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忙道：“谢大哥！”这样说，大哥是要亲自动手了。只要不牵扯上子扬，就算被大哥打死也再无所憾。嗯，大哥怎么可能打死我呢？纵然我犯了许多错，百死难赎，大哥也只是想和我“好好聊聊”，他对我还有那么高的期望……我一定要诚心悔过，再不要让他操心费神了。

    次日下朝后，星子便继续带人在城中视察。箫尺的侍卫亲兵也从前线赶回了，星子派人安排他们在畅心园落脚，并吩咐畅心园上下皆须听从箫尺的吩咐，不必再向自己请示。

    安顿好之后，箫尺即带上这些侍卫亲兵去寻找当初家人受难的遗骸。星子知道，这些事情大哥必不愿意赤火国相关的人插手，也不敢多问，任箫尺自己去忙碌。

    子扬今日则如往常那般陪着星子。星子想到昨日所见子扬忙活了两天的“杰作”，颇不自在，只怕子扬又来奚落嘲笑，进进出出皆有意无意地避着他，更不敢提起这茬。不过子扬倒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除了鞍前马后地服侍星子，为他准备膳食药物外，倒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言语。

    星子照箫尺的吩咐，尽早回了承嗣宫。将近酉时，薄薄的暮色笼罩着沧浪桥头，夏日里团团簇簇的碧绿荷叶只剩下了一根根光秃秃的茎干，凝着淡淡的寒烟，染了深秋的萧索。进得内殿，箫尺已用过了膳，子扬见状，也脚底抹油，拎了个食盒回自己的屋去。

    待他一走，箫尺便对星子道：“你慢慢用膳，我去偏殿等你。”

    箫尺这样说，星子哪里还吃得下，忙放下碗筷，站起身来：“大哥……”

    箫尺蹙眉，作色道：“你好好吃饭，不然罪加一等，我决会不轻饶！”说罢，转身出去了。

    星子只好闷闷地坐下，食不知味地胡乱塞了些饭菜，喝了半碗汤。膳后，星子略略平复了一下情绪，简单地梳洗了一番，换了平日里常穿的黑色便装，推开殿门出去。这些天，星子若无要事，都不用内侍在宫中侍候，因此正殿里空无一人，只有角落里散着几盏零星的烛光，如幽夜里闪烁的星芒。

    静谧而幽深的殿堂，莫名地牵动一些久远的思绪。星子深深地吸口气，放轻了脚步，走过正殿，转到另一侧，打开书房的门。紫檀木长案上点了灯烛，橘色的灯光明亮而温暖，映着深紫色的窗帘和地毯，竟透出几分温馨的气氛，仿佛等待游子归来的家，不知不觉中抚平了星子莫名的紧张。

    箫尺果然坐在长案旁的雕花大椅上，案上置了一盏清茶。看样子，似乎真是要品茗聊天一般。待星子走近，箫尺抬眼看他，眼角甚至带着一抹笑意。

    “大哥，我来了！”星子垂手道。

    “好！”箫尺颔首，以目示意，指了指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