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忙乱之后,确定是因为船舶偶遇横风,偏离航道与淤积的泥沙剐蹭托底,幸好没船壳没有漏水。佐川船长只得升起旗语,说明本舰搁浅,需要其他船舶协助。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时,江面上的雾气渐渐散去,远处港口停泊的一艘新型巡洋舰似乎是看到了他们的旗语,用旗语回复表示自己将来支援,不多时一艘四烟囱鱼雷舰缓缓驶来,佐川舰长等人见是不免有些紧张,一边的凌洲拿了望远镜仔细辨认,根据学习的舰艇识别手册,认出远处这艘大舰应该是清军的海圻巡洋舰,驶来的小舰应该是同属清军的飞鹰驱逐舰,心里放心了几分,便要佐川不要担心,自己来应付。
飞鹰舰开到了宇治号旁边放出小艇,宇治号的水兵则放下舷梯,凌洲在舷边,看着清军领头的军官,似乎有些眼熟,直到那人爬上舷梯,凌洲才发现是许久没见的萨叔,十分惊讶,赶忙上前将萨叔拉上甲板,几年不见,萨叔已经混到海军协都统,一身笔挺的蓝黑色常服,头上戴着欧式大盘帽,帽徽上金色橡树叶环绕着舰锚,一只金龙飞舞其上,让凌洲也不禁心生羡慕。萨叔见到凌洲倒显得并不意外的样子,拍着凌洲的肩膀就说:“臭小子,长本事了,来上海也不来看看你萨叔!”凌洲一听更不好意思,赶忙对着萨叔作揖道:“是晚辈礼数不周,恭喜萨叔高升,下次来沪一定代父亲登门道贺!”萨叔听了凌洲的高帽之后哈哈一笑,便也不跟凌洲计较,转头又问起佐川舰长,宇治号为何溯江而上,佐川连忙拿出运单,客气的表示自己是为日本汉口租界那边日资服装会社运输些染料,萨叔走到货仓旁边踱了几步,转头又和凌洲闲聊起来,佐川船长看到清军军官与凌洲相熟了一口气,几个人又来到船头,沟通了如何拖带的安排。
在萨叔的指挥下飞鹰舰和宇治号很快系好了拖带缆绳,飞鹰号虽然舰体不大,但8台雅罗锅炉动力强劲,飞鹰那边锅炉火力全开,四根烟囱冒出黑烟,宇治这边佐川舰长也下令点起锅炉,小心掌舵,生怕两舰相撞,在两边默契配合下,将宇治号很快回到主航道。佐川抹了一把汗,非常客气的向萨叔鞠躬道谢,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回到驾驶舱吩咐起来,凌洲以为佐川又要端出咖喱饭,不一会却见佐川兴高采烈的拿出一瓶大酒,佐川兴奋地说,这一大瓶是日本竞酒比赛的冠军清酒“月桂冠”纯米大吟醸清酒,要萨叔好好尝尝。萨叔拿起酒,哈哈大笑道:上次我喝清酒在伦敦格林威治,你们东乡大将请客。”看着佐川一脸震惊的样子,心满意足走到舷梯口。凌洲忙上前与萨叔作别,萨叔凑到凌洲耳边说道:“船上那些染料,怕是染黄色衣服用的吧。”萨叔声音很小,但凌洲却吓了一跳,吃惊的看着萨叔,萨叔从凌洲的脸上,明白了答案,叹了口气,拍了拍凌洲,又说道:“子弹不长眼,注意安全。”说罢,和他们挥手告别。
看着飞鹰舰远去,凌洲心里明白,虽然清朝在日俄战争中宣布所谓的“中立”,但实质上因为沙皇俄国在庚子国难后强占东北,日本以东亚所有黄种人已经到了亡国灭种的边缘,应该对西方白种人同仇敌忾这种大东亚论来拉拢清朝上下,故而此时清朝明面中立,实地是偏向日本方面,甚至还在东北给围攻旅顺口的日军秘密运输给养。所以他们船上运输些货物,清朝海军既不会知道底细正常也不会过问,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萨叔未着一眼,却似乎对这些货物了如指掌?
后面几天宇治号倒是都平安无事,顺利到达汉口,到了港区,凌洲前去与佐川舰长告别,佐川舰长此时正在大声的呵斥船员,之前货物上船时候手忙脚乱,外包装有些受损泄露,佐川骂骂咧咧的要大家卸货时当心,如果再有碰坏就要“精神注入棒”伺候,船员们都在战战兢兢的卸货,凌洲见佐川船长如此生气,也不好多说,简单打了个招呼,匆匆下了船,和前来迎接的野坂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眼见货物差不多卸装完毕,凌洲准备押送货物回去,但野坂表示有那边胜雄已经派人押车,非要拉着凌洲去的西京居酒屋吃饭,凌洲拗不过,此时也有些饿了,便随了野坂,路上凌洲低声问野坂:“野坂君,是由你负责与此次作战的其他方面援军联系么”野坂摇摇头否认,凌洲奇怪的说:“财部先生告诉我,此次作战的重点是由设伏防御变为主动进攻,作为进攻战我方现有战力不足,大本营除了会提供给你们工兵部队大威力炸药外,还会有其他方面的援军,与其他方面联系的联络官会是我熟悉又亲密的兄弟,如果不是你,那又会是谁了?”野坂指了指前面的西京居酒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别猜了,凌洲君,虽然我不知道联络官是谁,但马上确实会见到你熟悉又亲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