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觉得对不起儿子,你儿子现在也对不起你,你俩算是扯平了。可是你女儿儿也不管你,这就是她不对了。”小牛边思索边说。
“白眼狼......”支晃良摇摇头。
金曼莉戳戳小牛脑袋,说:“牛儿,你是不是脑子真进水了?你爹要是这德行,你能管他?”
“我爸对我挺好的。”小牛憨笑起来。
“你这面相,一看就是好家庭出来的孩子。”陈屿河语重心长道。
小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支晃良道:“大爷,那您女儿为啥这样啊?就因为您有个儿子?”
支晃良端着酒杯,语气中充满不屑,“就凭她?敢对我儿子咋?!我当年,那可以说一不二。她当年不认我儿子!那我就不认她!还反了她了!周围哪个人不知道她不孝。”
小牛听得云里雾里,连眉又皱成一道波浪,问:“她当年就不孝吗?就因为不认你儿子?”
支晃良笑起来,满脸自得,“当年她知道我儿子之后,就不理我了,我-干脆也就直接把她拉黑。哼!跟我斗!”
“那周围人为啥会觉得她不孝呢?”小牛追问。
“她不理我,难道还不是不孝?”
“可是不是您先不理您女儿的吗?”迟惜问道。
“那又咋样?”支晃良挑着眉,“我是她爸!她还想不听我的?我白把她养这么大了!”说到此处,支晃良有些愤怒。
“可是这种事一般人都很难接受吧。”迟惜也不禁皱起眉。
“我是她爸,她就必须听我的。”支晃良理直气壮说道。
---------------------------
2011年的夏天,女儿支岚收到清大录取通知书,支晃良在梨县和方城最豪华的酒店连办两场“望女成凤宴”,每一场都足足摆了20桌,享受着每个人对他的祝贺和认可。
支晃良是喜悦的,甚至笑声都放肆。但这种喜悦与女儿无关,与清大无关,在那些放肆的笑声里,有的只是那个曾经鲤鱼跃龙门的农村小伙,终于彻底改变了他们支家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基因。
等支晃良笑累了,想到儿子,他再也笑不出来——他的电话已经快要成为儿子老师的热线,每当看到屏幕上亮起儿子老师的名字,不禁头皮发麻。
儿子丁强贵从最早的孤僻,变为现在的古怪,甚至是暴戾。成绩垫底、翘课、打架、抽烟。15岁,正是最躁动的年纪,老师话里也隐隐提起儿子和班里女生发生了逾越雷池的行为。
随着年龄增长,每次见到支晃良,儿子眼神里的凶光愈甚。支晃良偶尔也会被这样的眼神吓一跳,但转念一想,身为父亲的自责便浓浓升起,本想教育儿子的话也变成递到儿子手中的钞票。
——支家的单传啊!费尽千万辛苦才得来的儿子,仅仅身为男人这一点,就足以抵消儿子犯得所有过错。
女儿支岚读大学的四年间,迫于超市的事务,静瑜回到梨县。支晃良始终没有放弃让静瑜认下儿子的想法,静瑜也再没有提起离婚。这样支晃良始终想不通,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抓紧财务大权。
静瑜的抑郁症时好时坏,医生说不能受刺-激。但在支晃良看来,这无非是静瑜的手段——“福烧得了!饿上两顿就啥病都没了!”支晃良常说。
很快,支晃良就摸清楚静瑜发病的诱因,于是时不时在静瑜面前故意和春雀打电话,说起儿子,说起他们一家三口的和和美美。他知道静瑜一定能听见,只是强忍着不出声,他甚至都能听到静瑜心在滴血的滴答声。每每此时,支晃良总是有种别样的满足感,这让他欲罢不能。
女儿支岚大学毕业后,回到家高兴说起自己已经被国外一所大学直博的事情。这给支晃良指了一条明路——要是女儿去了国外,未来要是儿子也出国,最好能送去和女儿一处。
“对了!不如让女儿去劝说静瑜认回儿子!也许女儿的劝说比自己更有用!”支晃良灵机一动。
7月,梨县被热浪席卷,街道上的柏油马路都被晒得软绵绵的。女儿暑假一直在梨县,趁着静瑜去超市工作,支晃良回到家中。
“你有个弟弟。”支晃良开门见山,等待女儿的发作。
房间顿时安静,外面的蝉鸣传进来也被自动静音。就这样静默了十几分钟,女儿支岚开口。
“挺好的,你终于跟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