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迁都的旨意下的很快,百官收拾行囊的动作也很快。
越空蒙在家里看着柳风烟指挥家仆收拾行囊,听着柳风烟用温柔的语调吩咐侍女:“要快,时间不等人,别的可以不管,书房里的书必然都要装齐了,一本都不许落下。都是圣人传下来的宝贝,不许弄脏弄坏。”
侍女应诺,越空蒙跪坐在下首,听着柳风烟的话,一时间只觉得讽刺——圣人之书落在酒囊饭袋手中毫无用处,他曾自诩是世家子弟名士风流,而如今家国罹难他却毫无办法——由此可见,圣人之书落在书生手中,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越水进到内室,轻声说道:“夫人,公子,家主有请公子。”
柳风烟温柔的语调传来:“空蒙,你父亲叫你。你父亲最近心情不好,别和他吵架。”
越空蒙应诺。
******
书房里,越河还在批阅奏疏。越空蒙进来给越河行礼,问道:“如今的奏疏还有批阅的必要吗?”
越河的手不经意地顿了顿,他没有抬头,而是一边批阅奏疏一边说:“自然是要的,迁都是一回事,国事又是一回事。不能迁都了,就什么事都不管了。”
越空蒙突然发现,越河的头发白了好多。
三年前还是盛元四十五年,越河刚刚从广陵右迁洛阳,升任尚书左仆射,一时风光两无,何等意气风发。不过区区三年,越河竟像过了十年。
越河道:“今日叫你来,是有事吩咐你。”
说着,越河站了起来,直视越空蒙:“明日你带着你母亲和空寒先走,我还要在洛阳收尾一些事情,要晚几天才能南下。你记得,要照顾好母亲和幼弟。”
越空蒙闻言皱了皱眉,一脸地不赞同:“父亲,鞑靼随时可能南下,留在洛阳太危险了。”
越河问道:“那我走了,谁留下善后?”
越空蒙一时语塞。
越河道:“我承蒙拔擢忝列录尚书事,便该担起身上的担子。陛下、殿下身上担的是九州万方,而我,不过区区一臣子。空蒙,在其位而谋其政,这不需要我教你。”
越空蒙惭愧地低下头:“父亲教训的是,是孩儿考虑不周。”
越河闻言却是笑了,他走到越空蒙的身边,罕见地摸了摸越空蒙的头,和蔼地说:“你还小,有些事想差了也无妨。只是经历了此间大事后,你也该成长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万事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
说着,越河走到桌前,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左传》来交给越空蒙,说道:“我知你素来喜欢《论语》,但学一家之言非长久之道。《左传》海纳百川,若想为官,就不能只看书生之言。”
越空蒙低头接过,口中说道:“谨记父亲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