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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生也不含糊,笑着把俩腿一曲,被谭木匠一把拉住,哈哈大笑道:“她哄你也信?留着到你考中秀再给我磕!”
放假第三天,谭木匠和谭俭就卷着铺盖修河堤去了,说是大概一个月才能回来。临走给留在家里的人分了工:谭勤带着杨氏、吴氏收庄稼,木生带着麦生、花生帮忙,没忙可帮的时候就带着俩人认字,沐喜负责家务事。
谭家庄服徭役的劳力在村口结伴上路,木生见人群里有不少头发花白的老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不像是去出苦力,倒像是去野营似的。
看样子家家户户基本都留了精壮劳力在家收麦子,因为修河堤是官府的事儿,能不能修好自然有当官的操心。但长在地里的庄稼不一样,那是全家人全年的口粮,万一收不到家里,这一年算是啥指望都没了,只能喝风喝露水了。而且收麦子不同寻常,因为恰逢雨季,必须以最快速度收进家里,不然雨淋了,水泡了,连哭都没地儿哭。
所以爹和二弟一走,谭勤就带着一家子进入了紧张的收麦筹备阶段。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镰刀、板车、扫帚、木锨、耙子、铁叉,毛毡布等等收麦工具自然要备好,家里那头驴是拉车的主要力量,伙食也要改善,以前吃草吃糠,如今沐喜每天都给它加一升麸子吃,以备后用。送饭用的瓶瓶罐罐备好,早上、中午饭都不回家,就在地头上吃了,最大限度节省时间。
看着大人们摩拳擦掌,由木生率领的童子军也很快进入了角色。帮沐喜烧水的烧水,帮娘晒毛毡布的晒毛毡布,和谭勤修车轮的修车轮,谭家院子里一副热火朝天的紧张场面。
五月初一这天,天上还挂着几个星星,谭家男男女女就已经往麦地了赶了。
空气里弥漫着麦香和泥土的气息,脚下的路甚至还有些模糊不清,木生觉得自家肯定是全村第一个起床的。走到大路上,木生才惊奇的发现,路上已经有不少人也往地里赶呢。
一见此状,大家不由得都加快了脚步,连原本哈欠连天的花生都惊呼一声“我的娘啊,二狗比我起得还早!”,然后就颠着小腿跑起来。
天空有了鱼肚白,他们恰好到了自家地头上,微风吹过,麦浪起伏,木生禁不住感叹一句:“真好看。”
他的爹娘却没这份闲情逸致,卷起袖子就开始弯腰割麦。按照木生昨晚上的分工,童子军队伍开始打捆。麦生和花生一组,花生递浸过水的草绳,麦生打捆;木生自己一组,完成抽草绳并打捆的活儿。
天渐渐亮了,太阳也升起来。大人们仍然不知疲倦在麦地里弯着腰,麦生却渐渐落在了木生后面。木生只好折返回来替他捆了一段,快要接上头的时候,麦生哭丧着脸说:“我手上磨了三个大水泡,肚子也快饿扁了。”
花生也甩着草绳说:“我要回家喝水,我嗓子都着火啦。”
木生见自己的两个盟友摆出要撂挑子不干的架势,把脸一沉说:“还想不想要铜板了?还想不想吃西瓜了?”
麦生和花生脸对脸互看了一会儿,扭过头盯着木生异口同声的说:“想!”
“想就赶紧干活,待会儿沐喜姐来了自然有你们的西瓜吃,不然西瓜籽都没有。”
木生的手上也起了泡,他也觉得很累,可是他不敢偷懒,爷爷和二叔离家之后,除了爹,他就是家里最年长的男丁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出力,这是他的责任。
他把过年时候得的五个铜板的压岁钱,再加上沐喜的五个,许诺给了麦生和花生:好好干活,收完麦,一人给你们发五个,买糖葫芦吃!
春天时候他跟爷爷还偷偷在一片荒地上种了五棵西瓜,前几天他放学去看过,敲着已经“嘣嘣”响了。他也许诺给了两个小堂弟。
沐喜来送饭的时候,木生也遵守诺言,钻进草丛抱来一个西瓜,麦生和花生甜滋滋的西瓜下肚,中午又打起精神捆了一晌。下午虽然速度比较慢,好在有木生隔三差五的帮忙,马马虎虎也撑到了天黑。
谭家的十亩麦子就这么着艰苦卓绝的收了五天,终于割完了,该赶着驴车往家里拉麦子了,虽然剩下的活儿轻松了一些,但却让人更紧张,吴氏和杨氏一天到晚的祈祷:“老天爷呀,可千万别下雨啊,可别淋了我们的麦子啊,那这半年都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