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子夏说:“每天学到一些过去所不知道的东西,每月都不忘记已经学到的东西,这就可以叫做好学了。”
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
“译文”
子夏说:“广泛地学习,并且坚守志向,恳切地请教,联系当前问题进行思考,仁就在其中了。”
子夏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
“译文”
子夏说:“各行各业的工匠住在作坊里以更好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君子通过学习来掌握道。”
子夏说:“小人之过也必文。”
“译文”
子夏说:“小人犯了过错一定会加以掩饰。”
子夏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
“译文”
子夏说:“君子给人的感觉有三种变化:远看他的样子庄重严肃,接近他又觉得温和可亲,听他说话语言严厉不苟。”
子夏曰:“君子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以为厉己也,信而后谏;未信,则以为谤己也。”
“译文”
子夏说:“君子必须取得百姓信任之后才能使唤百姓,否则百姓就会以为是在虐待他们。要先取得君主信任,然后才去规劝他。否则,他就会以为你在诽谤他。”
子夏曰:“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
“译文”
子夏说:“大节上不能超越界限,小节上有些出入是可以的。”
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子夏闻之,曰:“噫,言游过矣!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
“译文”
子游说:“子夏的学生,做些洒扫和迎送客人的事情还行,但这些不过是末节,最根本的东西却没有学到,怎么办呢?”子夏听了,说:“唉,子游错了。君子之道先传授哪一条,后传授哪一条,这就像草和木一样,都是有区别的。君子之道怎么可以随意歪曲呢?按次序有始有终地教授学问的,恐怕只有圣人吧!”
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译文”
子夏说:“做官还有余力的人,就去学习,学习还有余力的人,就去做官。”
子游曰:“丧致乎哀而止。”
“译文”
子游说:“丧事只要竭尽哀伤就可以了。”
子游曰:“吾友张也为难能也,然而未仁。”
“译文”
子游说:“我的朋友子张可以说是难得的人才了,但是还没有达到仁。”
曾子曰:“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
“译文”
曾子说:“子张外表堂堂,难于和他一起做到仁。”
曾子曰:“吾闻诸夫子,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
“译文”
曾子说:“我听老师说过,人没有自动地完全表露感情的,如果有,一定是在父母死亡的时候。”
曾子曰:“吾闻诸夫子,孟庄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
“译文”
曾子说:“我听老师说过,孟庄子的孝,其他人也可以做到,但他不变动父亲的旧臣及其政治主张,这是别人很难做到的。”
孟氏使阳肤为士师,问于曾子。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
“译文”
孟氏让阳肤做典狱官,阳肤向曾子请教。曾子说:“在上位的人离开了正道,百姓很快就离心离德了。你如果了解他们的情况,就应当怜悯他们,而不要自鸣得意。”
子贡曰:“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译文”
子贡说:“纣王的不善,不像传说的那样厉害。所以君子憎恨处在下流的地方,因为天下一切坏名声都归到他的身上了。”
子贡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
“译文”
子贡说:“君子的过错好比日食月食。他犯了过错,人们都看得见;他改正了过错,人们都尊敬他。”
卫公孙朝问于子贡曰:“仲尼焉学?”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
“译文”
卫国的公孙朝问子贡说:“仲尼的学问是从哪里学的?”子贡说:“周文王武王的道,并没有失传,还留在人们中间。贤能的人了解它的根本,不贤的人只了解它的末节,没有什么地方没有文王武王之道的。仲尼从哪里不可以学习?又何必要有固定的老师呢?”
叔孙武叔语大夫于朝曰:“子贡贤于仲尼。”子服景伯以告子贡。子贡曰:“譬之宫墙,赐之墙也及肩,窥见室家之好。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类,百官之富。得其门者或寡矣。夫子之云,不亦宜乎!”
“译文”
叔孙武叔在朝廷上对大夫们说:“子贡比仲尼更贤良。”子服景伯把这一句话告诉了子贡。子贡说:“好比是围墙,我家的围墙只有齐肩高,老师家的围墙却有几仞高,如果找不到门进去,就看不见里面宗庙的富丽堂皇,和房屋的绚丽多彩。能够找到门进去的人或许并不多。叔孙武叔那么讲,不是很自然吗?”
叔孙武叔毁仲尼。子贡曰:“无以为也!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逾也;仲尼,日月也,无得而逾焉。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
“译文”
叔孙武叔诽谤仲尼。子贡说:“这是没有用的!仲尼是毁谤不了的。别人的贤德好比丘陵,还可以超越,仲尼的贤德好比日月,是无法超越的。虽然有人不需要日月,对日月又有什么损害呢?只是显出他自不量力而已。”
陈子禽谓子贡曰:“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子贡曰:“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馁之斯来,动之斯和。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
“译文”
陈子禽对子贡说:“你很谦恭了,仲尼怎么能比你更贤良呢?”子贡说:“君子的一句话就可以表现他的智慧,一句话也可以显出他的不明智,所以说话不可以不慎重。夫子的品德不可及,正像天是不能够顺着梯子爬上去一样。夫子如果成为诸侯或成为卿大夫,那就会像人们说的那样,教化百姓立于礼,百姓就会立于礼;引导百姓,百姓就会跟着走;安抚百姓,百姓就会归顺;动员百姓,百姓就会齐心协力。他活着时十分荣耀,他死了是非常可惜的。我怎么能比得上他呢?”
“大意”
本篇共3章,但段落都比较长。本篇中著名的文句有:“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宽则得众,信则民任”;“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等。这一篇中,主要谈到尧禅让帝位给舜,舜禅让帝位给禹,即所谓三代的善政和孔子关于治理国家事务的基本要求。
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舜亦以命禹。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简在帝心。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周有大赉,善人是富。“虽有周亲,不如仁人。百姓有过,在予一人。”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四方之政行焉。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所重:民、食、丧、祭。宽则得众,信则民任焉。敏则有功,公则说。
“译文”
尧说:“啧啧!舜!上天的大命已经落在你的身上了。诚实地保持中道!假如天下百姓都陷于贫穷,上天赐给你的禄位也就会永远终止。”舜也这样告诫过禹。商汤说:“我用黑色的公牛来祭祀,向伟大的天帝祷告:有罪的人我不敢赦免,天帝的臣仆我也不敢隐藏,都由天帝的心来选择。我本人若有罪,不要牵连天下各方,天下各方若有罪,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周朝大封诸侯,使善人都富贵起来。周武王说:“我虽然有至亲,但不如有仁德之人。百姓有过错,都在于我一人。”认真检查度量衡器,严密地制定法度,全国的政令就会通行了。恢复衰微了的国家,延续已经断绝了的家族,提拔被埋没的人才,天下百姓就会真心归服了。要重视的四件事:人民、粮食、丧礼、祭祀。宽厚才能得到众人的拥护,诚信才能被任用,勤勉聪敏才能取得成绩,公平才会使百姓满意。
子张问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大小,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
“译文”
子张问孔子说:“怎样才可以去从政呢?”孔子说:“尊重五种美德,排除四种恶政,这样就可以去从政了。”子张问:“五种美德是什么?”孔子说:“君子要恩惠百姓而自己却毫无耗费;使百姓劳作但不怨恨;要追求仁德而不贪图钱财;庄重而不傲慢;威严而不凶猛。”子张说:“怎么样才能恩惠百姓而自己却毫不耗费呢?”孔子说:“让百姓们做对他们有利的事,这不就是对百姓有恩惠而自己不花费嘛!选择让百姓去劳作的时机让他们去劳作,又有谁还会怨恨呢?自己要追求仁德且得到了仁,还有什么可贪的呢?君子对人,无论多少,无论势力大或小,都不怠慢他们,这不就是庄重而不傲慢吗?君子衣冠整齐,目不斜视,使人见了就生敬畏之心,这不就是威严而不凶猛吗?”子张问:“什么叫四种恶政呢?”孔子说:“不经教化便加以杀戮叫做虐;不加告诫便要求成功叫做暴;不加监督而突然限定期限叫做贼;同样是给人财物,但出手吝啬,就叫小气。”
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译文”
孔子说:“不懂得天命,就不能成为君子;不知道礼仪,就没有可以立身处世的;不能分辨别人的话语,就不能真正了解他。”
《尚书》又名《书》,是中国古代最早的一部历史文献汇编。记事上起原始社会末期的虞舜,下迄春秋时的秦穆公,按时代先后,分为《虞书》《夏书》《商书》《周书》四部分。前两者是后人根据传说整理的,后两者则绝大部分为当时之作,只有个别篇目成于春秋之后。至于作者,或说是孔子编订,但不可靠。一般来说,它是一部既非成于一时,也非出于一人,而是经由长期汇集,流传到春秋战国时最后定型的著作。
作为记录国王和大臣有关国家大事的言论以及政令的档案,《尚书》的内容大部分是古代帝王对臣民所发表的训令和向军队宣布的誓师词,还有大臣们对君王所提出的建议和规劝。此外,关于尧、舜、禹、皋陶和启等人的远古历史传说,在书中也有记载。就文体而言,依现存的《尚书》看,有记言的、记事的,或记言兼记事的,大致可分如下六种形式:“典”(尧舜等人的言论、事迹),“谟”(舜禹等人讨论政治的谈话),“训”(据说是记载商大臣伊尹教训商王太子甲的话),“诰”(上级对下级的指示和君王对臣民的讲话),“誓”(士兵征战时或交战前宣布的誓师词),“命”(君主奖励或赏赐臣下所宣布的命令)。
如前所说,《尚书》成书经历过一个发展过程,至春秋、战国才最终定型。这一过程正是其不断充实新内容以及流播和扩大影响的过程。春秋时,文化事业发达,当时的知识分子为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建立功业,往往潜心于前代历史的学习,《尚书》便与作为文学教材的《诗》一起,成为知识界普及的历史教材。今见《墨子》《曾子》《孟子》《荀子》《韩非子》还有《左传》《吕氏春秋》等书,都直接、间接引用过它,其中以《左传》引用最多,达五十多处,其余儒、法等诸子百家多所征引,篇目合计四十余篇,其中二十余篇为今存《尚书》所未见。
《尚书》在先秦时两遭禁毁,究其原因,无非是因为它多载有与商鞅、李斯和秦始皇所主张的法治思想不合的言论、事迹。如《虞书》载唐尧禅位给虞舜,《商书》七篇,第一篇《汤誓》就载商汤伐桀,《周书》二十篇,也多载武王伐纣、周公摄政之事,这些与宣扬君主有至高无上权威的法家理论不合,与秦始皇推行的政策大相径庭。再如,《尚书》为先秦各家所称引,并且在未定型之前,各家都曾借以为自己的学说服务,由此,对其多有伸缩乃至重新编定,特别是儒家,尤经心于此。据历代学者考证,《尧典》《皋陶谟》等反映虞夏时代的篇章,就出于后世儒生的手笔,是战国后期儒生依自己的政治主张,对上古社会所作的理想化描述。把它们与《甘誓》以及商、周两代的书配合起来看,其所建构的古史系统的儒家色彩便十分明显。正如韩非子所说:“孔子、墨子俱道尧舜,而取舍不同,皆自谓真尧舜,尧舜不复生,将谁使定儒、墨之诚乎?”(《韩非子显学》)儒家思想既是法家攻击的主要目标,因此商鞅、李斯、秦始皇是断不能听任它流播天下以乱时政的。除儒家外,别家别派的思想也曾渗入到《尚书》中,如《洪范》一篇记载箕子对武王的谈话,内容就属于五行学说,似是战国时五行学家兴起后的作品。法家主张以法为本,一切言行必轨于法,而《尚书》中的不少篇章却以有道、无道来评判为君者的是非;法家主张法后王,厚今薄古,而《尚书》却十分注重历史的经验,常常以古己有之或自古未闻来做论事的根据,这种直接与秦代统治思想相违背的东西怎么能够任其流传呢?因此,《尚书》被禁几乎是必然的事。
古代专门设有史官记录历史,春秋、战国时,各国均有自己的史书,但因各诸侯“恶其害己也而皆去其籍”(《孟子万章下》),这种因害怕史书所载内容为别有用心之人拿来比照当世或借古讽今而产生的禁毁之举,以秦推行得最为彻底,所谓“秦既得意,烧天下诗书,诸侯史记尤甚”(《史记六国表》),秦始皇焚《诗》《书》,正是继承了这一传统。由于他这次焚毁,《尚书》几乎灭绝,至汉代已找不到完整的本子,由此引出一场今古文之争,被山东伏胜藏于屋壁的称《今文尚书》,武帝末年,由鲁恭王刘馀从孔壁中发现的称《古文尚书》。到了晋代,又有豫章内史梅赜所奏的《孔传古文尚书》,唐修《五经正义》,即用此本,以后又被收入《十三经注疏》。其实,它只是《今文尚书》和伪《古文尚书》的合编本,所以自宋至清,学者纷纷出来,花很大力气予以考证,才最终确定其中哪几篇为真,哪几篇为伪。
尧典“大意”
《尧典》为后人追记尧舜事迹的重要典籍。产生的时间说法不一,大约是周初人所作,在流传中又经后人反复润色增益。文中记述之帝位禅让,以及君主与民众的亲密关系等,都比较真实地反映了氏族社会政治制度、思想习惯和民俗风貌。
全篇分两大部分。第一部分主要记述尧之事迹,分别叙述了尧之道德事功,羲和定历法,尧询问群臣、举用人才,以及因四岳之荐而举用舜,并对舜进行培养磨炼之事。第二部分记舜之事,首段记舜摄政时之事功,末段记述舜即位执政之事。
曰若稽古,帝尧曰放勋,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
“译文”
考究古代史事,有帝尧名叫放勋,他治理政事专心谨慎,达事理,有文采,善思虑,仪态温和,诚信恭谨又谦虚礼让,他的功德覆盖四方,达于天地。他发扬自己的才智美德,亲近本族之人。本族既已和睦,又考察百官之政绩。百官政治昭明,各邦国间和好亲睦,百姓也生活得很欢乐了。
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分命羲仲,宅夷,曰谷。寅宾出日,平秩东作。日中,星鸟,以殷仲春。厥民析,鸟兽孳尾。申命羲叔,宅南交。平秩南讹,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鸟兽希革。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寅饯纳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虚,以殷仲秋。厥民夷,鸟兽毛。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厥民,鸟兽毛。帝曰:“咨!汝羲暨和。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允厘百工,庶绩咸熙。”
“译文”
尧命令羲氏与和氏,恭敬地顺从上天,推算观测日月星辰运行状况,制定历法,教授人民按此从事农事活动。命令羲仲住在东方的夷,那地方叫谷。让他在那里恭敬地接引并礼敬日出,细心观察日出时刻。安排春天农作之次序。白天和黑夜一样长,黄昏时星鸟见于南天,以此天象定准仲春(春分)。这时农民在田野里干活,鸟兽开始交配繁育后代;再命羲叔住在南方交趾之地,安排夏季农作次序,对太阳回归南方之极加以测定并礼敬。白天最长,黄昏时大火星见于南天,依据这个定准仲夏(夏至)。这时民间老弱依傍壮丁下田劳作,鸟兽羽毛变得稀疏;命令和仲住在西方,叫做昧谷。让他恭送落日,观察日落时刻。安排了秋季收获之次序。黑夜与白昼一样长,黄昏时虚星出现于南天,依据这个定准仲秋(秋分)。这时农民开始收割庄稼,鸟兽生出新的羽毛;再命和叔住在北方,地名幽都。安排冬季改岁更新变易之事。白日最短,昴星黄昏时见于南天,依据这个定准仲冬(冬至)。这时百姓在室内活动,鸟兽生出细密的绒毛。帝尧说:“啊!你们羲氏和氏诸官员。根据观察测定,一年有三百六十六天,要用闰月的办法确定春夏秋冬,构成年岁。制定百官之职守,这样众多事务就可兴办起来了。”
帝曰:“畴咨若时登庸?”放齐曰:“胤子朱启明。”帝曰:“吁!讼可乎?”
帝曰:“畴咨若予采?”欢兜曰:“都!共工方鸠功。”帝曰:“吁!静言庸违,象恭滔天。”
帝曰:“咨!四岳,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下民其咨,有能俾?”佥曰:“于!鲧哉。”帝曰:“吁!哉,方命圯族。”岳曰:“异哉!试可乃已。”帝曰:“往,钦哉!”九载,绩用弗成。
“译文”
帝尧说:“谁能告诉我那顺应天时能治理好政事可以得到任用的人?”放齐说:“您的儿子丹朱开明通达事理。”帝尧说:“唉!他言论悖谬,又好争辩,怎么可以呀?”
帝尧说:“谁能告诉我能治理好政事的人?”欢兜说:“啊!共工有许多显见的功绩可以任用。”帝尧说:“哼!这个人话说得漂亮,做起来就相违背,表面上恭敬,内心里却连上天都怠慢不敬。”
帝尧说:“啊!四方诸侯之长,汹涌的洪水到处为害,大水包围了高山,淹没了丘陵,浩荡无涯像要漫过高天。天下民众都在哀痛,有谁能治理洪水呢?”众人都说:“啊!鲧可以呀。”帝尧说:“唔!这个人违背天意,不服从教命,危害同族之人。”四方诸侯长回答说:“我们听到的情况和你说的不一样呀!先试用看看,看如果可以就任用。”帝尧(对鲧)说:“前去赴任吧,要谨慎专心地干啊!”过了九年,没有作出什么成绩。
帝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载,汝能庸命,巽朕位?”岳曰:“否德忝帝位。”曰:“明明扬侧陋。”师锡帝曰:“有鳏在下,曰虞舜。”帝曰:“俞,予闻,如何?”岳曰:“瞽子,父顽,母,象傲,克谐以孝,不格奸。”帝曰:“我其试哉!”女于时,观其刑于二女。厘降二女于妫,嫔于虞。帝曰:“钦哉!”
“译文”
帝尧说:“啊!四方诸侯之长。我在帝位七十年了,你们谁能顺应天命,接替我的职位呢?”四方诸侯之长回答说:“我们德才浅薄,会辱没帝位。”帝尧说:“请你们明察贤人,举荐隐匿卑微但有才干的人。”众人进言于尧说:“有位光棍汉,名叫虞舜。”帝尧说:“对呀!我也有所耳闻,他的情况如何?”四方诸侯之长回答说:“他是瞽瞍之子,父亲行事愚蠢固执,后母说话悖谬,兄弟象傲慢骄横,而舜却能与他们和谐相处,用孝行来感动他们,约束他们不至陷于邪恶。”帝尧说:“我将要试试他!”于是把女儿嫁给了舜,观察他与二女相处时所遵循的法则。帝尧命令两个女儿到妫水转弯之处,在那里与舜婚配,做舜妇。帝尧对两个女儿说:“你们要恭敬谨慎啊!”
慎徽五典,五典克从。纳于百揆,百揆时叙。宾于四门,四门穆穆。纳于大麓,烈风雷雨弗迷。帝曰:“格!汝舜。询事考言,乃言可绩,三载。汝陟帝位。”舜让于德,弗嗣。
“译文”
尧命舜谨慎地完善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五种伦常教化,于是五种伦常都得到人们的普遍遵从。又命舜掌管国家各种事务,各种事务都管理得有条有理。又命舜在四门迎接从各国来访的宾客,各国宾客无不对他肃然起敬。又把舜放到深山丛林之中,他能在暴风雨之中不迷失方向。帝尧说:“来吧!舜。我询问了你的政事,并考察了你的言论,你的言与行都很成功,已经三年了。你可以居帝位了。”舜让位于有德之人,不肯继位。
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肆类于上帝,于六宗,望于山川,遍于群神。辑五瑞。既月乃日,觐四岳群牧,班瑞于群后。
岁二月,东巡守,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肆觐东后。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礼、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贽。如五器,卒乃复。五月南巡守,至于南岳,如岱礼。八月西巡守,至于西岳,如初。十有一月朔巡守,至于北岳,如西礼。归,格于艺祖,用特。五载一巡守,群后四朝。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
肇十有二州,封十有二山,浚川。
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金作赎刑。眚灾肆赦,怙终贼刑。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
流共工于幽州,放欢兜于崇山,窜三苗于三危,殛鲧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
“译文”
正月上旬的一个吉日,在文祖庙中舜接受尧的禅位。舜即位后观测北斗七星的运行,把它和七项政事相连起来。接着举行祭天大典,向上天报告禅位之事,又祭祀天地四方之神,名山大川之神,并祭祀一切神。随之又收集五种玉圭。选定吉月和吉日,接受四方诸侯百官的朝见,把玉圭分发给他们。
这年二月,舜到东方巡察,到了东岳泰山,对泰山神进行祭祀,又依其地之高下对其余山川之神进行祭祀,然后接受东方诸侯的朝见。安排春夏秋冬四季和月份的大小,确定天干地支的顺序,统一音律、长度、容积、重量的计算标准,修订公侯伯子男朝见天子的五等礼制,五等诸侯执五种不同的玉圭,以及诸侯世子执,公之孤执玄,附庸之君执黄,以及卿执羊羔大夫执雁,士执一只(死)野鸡的礼品。至于五种玉圭,待朝见之礼完毕立即还给诸侯。五月去南方巡察,到达南岳,所举行的礼节和在东岳举行的相同。八月去西方巡察,到了西岳,所行礼数和前面的一样。十一月到北方巡察,到了北岳,礼节与西岳同。巡视四方后返回,到尧之祖庙行祭礼,用一头公牛作祭品。从此以后,舜每隔五年巡视一次,中间四年诸侯来朝见,向天子全面报告国事,天子公开考察他们的政绩,用车马服装奖赏他们的功劳。
舜把天下划为十二州,在各州选一座名山封土为坛用来祭祀,又疏通四方河道。
又制定了墨、劓、刖、宫、大辟五种常刑。用流放代替五刑,以示宽宥;在官府当差而犯罪则受鞭打之官刑;不服从教化而犯错则用藤(木)条抽打为教刑;还可用金钱赎罪称赎刑。不是有意而犯罪的则可赦免,有所依仗而终不悔改的则处重刑。谨慎啊,谨慎啊,用刑者要心存忧惧啊!
随后把共工流放到幽州,把欢兜放逐到崇山,把三苗驱逐到三危,把鲧流放到羽山,这四罪得到了惩治,天下人没有不信服的。
二十有八载,帝乃殂落。百姓如丧考妣,三载,四海遏密八音。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询于四岳,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
“咨,十有二牧!”曰:“食哉准时!柔远能迩,德允元,而难任人,蛮夷率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