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成王说:“啊!殷王帝乙的长子。考察古代典制,尊崇圣德,效法贤人之。继承殷先王世代相传的传统,修习其典礼文物,做周王朝的宾客,和周国一样得到美善,并世代相传永无穷尽。呜呼!你的先祖成汤,能修身自省、圣明通达、宽宏博大、深谋远虑,老天垂爱佑助他,于是受天命。他用宽松政策抚治民众,除掉邪恶暴虐之人,他的功绩施利于当代,美德留传于后代子孙。你履行成汤大道,有好名声,你恭敬谨慎能尽孝道,以严肃恭谨之心事神治民。我嘉奖你的美德,称之为笃厚而永远记住。上帝时常享受你的祭物,百姓恭敬和睦,因此把你封为上公,治理东方之华夏宋国。”
“钦哉!往敷乃训,慎乃服命,率由典常,以蕃王室。弘乃烈祖,律乃有民,永绥厥位,毗予一人。世世享德,万邦作式,俾我有周无。呜呼!往哉惟休,无替朕命。”
“译文”
“钦敬啊!发布你的命令,慎重遵守你的等级名分,遵循传统法制,以服从周王室。弘扬你有功业之先祖,管制好你的民众,永远安处你的地位,辅佐帮助我。从而使你的子孙世代享有美德,天下各国也以你们为榜样,使我周王朝不嫌弃你们。呜呼!去吧,把一切都做好,不要废弃我的训命。”
“大意”
武王灭殷后,命管叔、蔡叔留下来监管武庚,可是他们却参与武庚叛乱。后来周公平灭了殷乱。蔡叔死后,其子蔡仲有贤德,周公请成王封其为蔡国之君。本篇即是成王对蔡仲的册命之辞,故名《蔡仲之命》。
惟周公位冢宰,正百工,群叔流言。乃致辟管步于商;囚蔡叔于郭邻,以车七乘;降霍叔于庶人,三年不齿。蔡仲克庸祗德,周公以为卿士。叔卒,乃命诸王邦之蔡。
“译文”
周公居太宰之位,整顿百官,管叔蔡叔等散布周公谣言。周公就在商处死管叔;把蔡叔囚禁于郭邻,给与七乘随从之车;把霍叔降为平民,三年之内不用为官。蔡仲能经常诚敬专一于修德,周公任用他为卿士。蔡叔逝后,周公就请命成王封蔡仲去蔡国为君。
王若曰:“小子胡,惟尔率德改行,克慎厥猷,肆予命尔侯于东土。往即乃封,敬哉!尔尚盖前人之愆,惟忠惟孝,尔乃迈迹自身,克勤无怠,以垂宪乃后。率乃祖文王之彝训,无若尔考之违王命。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心无常,惟惠之怀。为善不同,同归于治;为恶不同,同归于乱。尔其戒哉。慎厥初,惟厥终,终以不困。不惟厥终,终以困穷。懋乃攸绩,睦乃四邻,以蕃王室,以和兄弟,康济小民。率自中,无作聪明乱旧章。详乃视听,罔以侧言改厥度。则予一人汝嘉。”
王曰:“呜呼!小子胡,汝往哉!无荒弃朕命。”
“译文”
成王说:“年轻的胡啊,你遵循祖父文王之德,改变你父亲的恶,能谨慎持守正道,因此我任命你在东方做诸侯。往你的封国就职去吧,要诚敬专一啊!希望用你的善行弥补前人罪过,这是忠也是孝。你独自创事业吧,能勤劳而不怠惰,用此为你后代子孙做榜样。要遵循你祖父文王之常训,不要像你先父那样违反王命。老天公正无私,只佑助有德之人。民心所向不可变,只归向慈爱自己的君主。做善事的方式各不相同,却同归于天下之治;做恶事方式也不相同,却同归向天下之乱。你应当警戒呀。只要做事就要谨慎,并想到它的结局,最后就能够不窘迫。如果不考虑事情的结局,最后就可能招致困穷。勉力做好你所承担的事业,与邻国和睦相处,用以屏藩王室,和谐同姓兄弟,使民众安居乐业。从开始就遵循中正之道,不要自作聪明扰乱传统之法。详细审察你听到和看到的,不要因片面之言改变原有之政令法度。能这样我就要嘉奖你。”
成王说:“呜呼!年轻的胡,你去吧!要记住我的训命。”
周官“大意”
成王即位后,官制问题尚不完备,故作此篇用来阐述周代设官、分职、用人之法的大略情况,故取名《周官》。
全文分三段。第一段介绍成王督察纠正治事百官的时代背景。第二段阐述尧舜、夏商设官概况。第三段对官员们提出一些基本要求,勉励官员尽职尽责、努力修德、推贤让能、和睦共事,把国家治理好。
惟周王抚万邦,巡侯甸,四征弗庭,绥厥兆民。六服群辟,罔不承德。归于宗周,董正治官。
“译文”
成王为天子,据有天下各国,就到六服内诸侯国去巡狩,四面征讨不循正道之国,安抚那里的民众。六服之内所有诸侯,没有人不享受德泽。成王返回周都城后,开始督察纠正治事之官。
王曰:“若昔大猷,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庶政惟和,万国咸宁。夏商官倍,亦克用。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
“今予小子,祗勤于德,夙夜不逮。仰惟前代时若,训迪厥官。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官不必备,惟其人。少师、少傅、少保,曰三孤。贰公弘化,寅亮天地,弼予一人。冢宰掌邦治,统百官,均四海。司徒掌邦教,敷五典,扰兆民。宗伯掌邦礼,治神人,和上下。司马掌邦政,统六师,平邦国。司寇掌邦禁,诘奸慝,刑暴乱。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时地利。六卿分职,各率其属,以倡九牧,阜成兆民。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巡,考制度于四岳。诸侯各朝于方岳,大明黜陟。”
“译文”
成王说:“从前大道流行,制定政教法令于动乱之前,安邦定国于出现危险之前。”他说:尧舜考察古时典制,设立官职近百类。朝内有百揆、四岳诸官,外地有州牧、侯伯诸官。各种繁多政事都可谐和,天下各国皆得安宁。夏和商,设立官职增加一倍,也使国家得到治理。圣明君主设立政长,不仅注重设官,更注重用人,使官得其人。
“现在我还年轻,恭敬勤勉于修德,从早到晚不松懈犹来不及。仰慕前代做法而遵循之,用以教诲开导所有官员。设立太师、太傅、太保,这就是三公。阐明大道,治理邦国,协调阴阳。三公之官不一定都设置,但要官得其人。设立少师、少傅、少保,称为三孤。辅助三公弘扬教化。恭敬朝奉天地,辅佐我这位君王。冢宰常管邦国政治,统领百官,使天下各国保持均衡和平。司徒掌管邦国教化,广泛传布五常之教,使万民归服。宗伯掌管邦国宗庙祭祀等礼仪,管理天神地祗人鬼之事,调和尊卑上下关系。司马掌管邦国军政,统帅六军,平定邦国及诸侯叛乱。司寇掌管邦国禁令,纠察奸佞邪恶之人,惩罚暴乱之人。司空掌管邦国之土地,使士农工商四民安居,以顺天时而兴地利。六卿分开职责,各自率领其部属,用以领导九州之军政长官和各国诸侯及其领袖,富厚安定天下万民。每隔六年,五服内之诸侯来京城朝见天子一次。间隔十二年,周天子就按四时向四方各封国巡视一次,在四岳考正各国之礼法制度。诸侯各到其封国所在方向之岳去朝见天子,天子依其政绩大行升降进退之制。”
王曰:“呜呼!凡我有官君子,钦乃攸司,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以公灭私,民其允怀。学古入官,议事以制,政乃不迷。其尔典常作之师,无以利口乱厥官。蓄疑败谋,怠忽荒政,不学墙面,莅事惟烦。戒尔卿士,功崇惟志,业广惟勤,惟克果断,乃罔后艰。位不期骄,禄不期侈。恭俭惟德,无载尔伪。作德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居宠思危,罔不惟畏,弗畏入畏。推贤让能,庶官乃和,不和政庞。举能其官,惟尔之能;称匪其人,惟尔不任。”
王曰:“呜呼!三事暨大夫,敬尔有官,乱尔有政,以佑乃辟,永康兆民,万邦惟无。”
“译文”
成王说:“呜呼!凡我居位任职之官员,恭敬严肃对待你们所主管的事情,你们发出政令必须谨慎,政令一经发出就一定执行,不得违反。用公心灭除私欲,民众就将信赖和怀念。学习古训古法而后才能为官治事,议论政事以古代制度为据,治理政事就不会迷惑失误。希望你们以旧典常法为师,不能用能言善辩扰乱官职。蓄积疑惑就会败坏谋划,怠惰疏忽则将荒废政务,不学习就如面墙而立一样困穷无知,遇到要处理之事则杂乱无章。告诫你们众卿,功德高在于立志,事业大在于勤奋,治理能果敢决断,就可免去以后之艰难。有了高贵之权位骄傲就会不期而至,有了丰厚之俸禄奢侈也会不约自来。恭敬俭朴就是美德,不可行诈伪。做善事心安逸而一天天接受美善,做恶事心疲劳而一天天趋向拙劣。居尊宠之位要想到潜在的危险,无处不致思敬畏,如果不懂得敬畏就会使自己陷入可畏之境地。推举贤人,礼让能者,百官就能和谐,百官不和谐,政事就将纷乱。推举之官能胜其职,这是你们有才能;推荐了不应推荐之人,是你们不称职。”
成王说:“呜呼!主管三事之公卿和大夫们,严肃专一于你们的职责,治理好你们的政事,辅佐好你们的君主,永久安宁万民,天下各国就不会厌弃周王之德。”
君陈“大意”
君陈,人名,成王之臣,据说为周公之子。周公平定武庚叛乱后,便将他们迁往成周,周公亲自监管。周公死后,成王命君陈接管殷民,此篇即成王给君陈之策命书,故名《君陈》。
王若曰:“君陈,惟尔令德孝恭。惟孝友于兄弟,克施有政。命汝尹兹东郊,敬哉!昔周公师保万民,民怀其德。往慎乃司,兹率厥常,懋昭周公之训,惟民其。”
“译文”
成王这样说道:“君陈,只有你具备美好品德,孝顺又恭敬。孝顺父母,善事兄弟,推广开来就能实行于治理政事。我让你去治理这东郊之殷民,要严肃啊!从前周公教育安抚万民,民众怀念他的恩德。去谨慎处理你掌管的职事,这就要循行周公的常规常法,勉力昭明周公之遗训,这样民众才能得到治理。”
“我闻曰:至治馨香,感于神明。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尔尚式时周公之猷训,惟日孜孜,无敢逸豫。凡人未见圣,若不克见;既无圣,亦不克由圣,尔其戒哉!尔惟风,下民惟草。图厥政,莫或不艰。有废有兴,出入自尔师虞,庶言则同绎。尔有嘉谋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德。’呜呼!臣人咸若时,惟良显哉!”
“译文”
“我听说:最完美的政治香美如果远闻,就能感动神明。谷物没有远闻的馨香,只有明德才能馨香远闻。希望你以周公之谋略训诫为法,天天努力不倦,不要贪图安逸娱乐。一般人在未见圣道时,好像不能见到似的急于想见到;等到见了圣道,又不能按圣道要求的那样去做,你可要警惕啊!你为风,下民为草,草是随风而动的。谋划治理的政事,没有一件不是艰苦的。哪些要废止,哪些要兴办,看法各有差异,你要和众人商量,众人意见相同也需细致探究。你有嘉善的谋略,就要入京城在朝内报告君王,你在外面则要听命于君王。并说:‘这些谋略这些道理,是因为承受了我君王的美德。’呜呼!为臣者都能顺此正道,那么臣子就忠信而且君王也得到彰显了!”
王曰:“君陈,尔惟弘周公丕训,无依势作威,无倚法以削,宽而有制,从容以和。殷民在辟,予曰辟,尔惟勿辟;予曰宥,尔惟勿宥,惟厥中。有弗若于汝政,弗化于汝训,辟以止辟,乃辟。狃于奸宄,败常乱俗,三细不宥。尔无忿疾于顽,无求备于一夫。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简厥修,亦简其或不修;进厥良,以率其或不良。惟民生厚,因物有迁。违上所命,从厥攸好。尔克敬典在德,时乃罔不变,允升于大猷。惟予一人膺受多福,其尔之休,终有辞于永世。”
“译文”
成王说:“君陈,你要弘扬周公的伟大训诫,不可依仗权势作威作福,不要依仗法令剥削百姓,对百姓既要宽松又要有限度,治理政事的举措应当和谐。殷民犯罪被拘系,我说要判刑,你不要马上就去行刑;我说要赦免,你不要马上就去赦免,一定要审慎察明罪行轻重而适中裁决。有人不服从你的政令,不被你的训诫所教化,通过惩治犯罪的人可以防止他人再犯罪,就要惩治那些犯罪的人。对习以为常的犯法作乱,败坏伦常,扰乱风俗教化,即使在三者中犯有小罪也不能赦免。你不要愤怒憎恶那些愚昧固执不明德义不听教化的人,不可对一个人求全责备。一定要有忍耐精神,所做之事才能成功。有宽容的胸怀,德行才能广大。分辨那些修德的人,也要分辨其中混杂不修德的人;任用贤才,用他们带领那些不具贤才的人。人的自然本性是淳厚的,因为受环境影响才会发生改变。他们违背上司的命令,而追随上司的爱好。您能从自身善德出发敬行伦常教化,殷民就没有不改变的自身弊病的,相信你的政教会上升至大道境界。我将为此承受多种福佑,这也会使你的美名,被世世代代的人民永久称颂。”
“大意”
毕指毕公高,周文王第十五子,武王灭殷后,被封于毕,因以为姓。据《史记周本纪》载,成王死后,子钊立,是为康王,在位二十六年。成、康之时,周王朝有了稳定发展,但周王朝对殷民仍保持警惕之心,康王十二年,命毕公继周公、君陈之后担当治理殷民之重任。本篇即是康王册命毕公治理东郊殷民之辞,故名《毕命》。
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越三日壬申,王朝步自宗周,至于丰。以成周之众命毕公保厘东郊。
王若曰:“呜呼!父师,惟文王、武王敷大德于天下,用克受殷命。惟周公左右先王,绥定厥家,毖殷顽民,迁于洛邑,密迩王室,式化厥训。既历三纪,世变风移,四方无虞,予一人以宁。道有升降,政由俗革,不臧厥臧,民罔攸劝。惟公懋德,克勤小物,弼亮四世,正色率下,罔不祗师言。嘉绩多于先王,予小子垂拱仰成。”
“译文”
周康王十二年六月三日,新月刚开始出现,又过三天到六月五日,康王早晨步行由宗周来到丰邑。把成周的民众,册命给毕公安抚治理,以安定东郊。
康王这样说:“呜呼!父师,文王、武王普施大德于天下,因而能接受殷的国命。周公辅佐先王,安定国土后,就谨慎处置殷遗民,把他们迁徙到洛邑,使其靠近周王室,因此他们被周公训诫所感化。从迁殷民至今已过去三十多年,移风易俗,四方安定无忧,我也因此而得到安宁。世道有治乱盛衰的演变,政教因习俗而变革,不表彰善良,就没有什么可用作劝勉民众的榜样。毕公您能勉力修德,连小事细行也能勤劳做好,辅佐四代君王,仪态庄重地统领群臣,群臣没有不敬重您的言论的。您的嘉美功业在先王时代就有了很多,我这个年轻人就垂衣拱手,仰赖您的成功吧。”
王曰:“呜呼!父师,今予祗命公以周公之事,往哉!旌别淑慝,表厥宅里,彰善瘅恶,树之风声。弗率训典,殊厥井疆,俾克畏慕。申画郊圻,慎固封守,以康四海。政贵有恒,辞尚体要,不惟好异。商俗靡靡,利口惟贤,馀风未殄,公其念哉!我闻曰:‘世禄之家,鲜克由礼,以荡陵德,实悖天道。敝化奢丽,万世同流。’兹殷庶士,席宠惟旧,怙侈灭义,服美于人。骄淫矜侉,将由恶终。虽收放心,闲之惟艰。资富能训,惟以永年。惟德惟义,时乃大训。不由古训,于何其训?”
“译文”
康王说:“呜呼!父师,现在我恭敬地把周公治理殷民之事授命给您,您就前往就职吧!要分辨殷民中的善恶,对其中善良的人要在其居住的里巷标记出来,表彰善良,憎恶邪恶,树立良好的社会风气。对不服从训诫法令的人,要把他们划分出来,并在他们居住的地区周围划出边界,使他们畏祸而慕福。要申明划分封邑内外的边界,慎重地巩固封邑的守备,从而使天下安宁。执政贵有恒常稳定之礼法,言辞崇尚简洁但又要体现精要,不要喜好奇异。殷商的习俗是柔弱顺从,以能言善辩为贤士,这些风气的残余还没有完全断绝,您可要想到这些啊!我听说:‘世世代代享有禄位之家,很少能遵守礼仪,使骄横放荡的人欺侮有德的人,实在是违逆天道。败坏风化,奢侈华美,世世代代与此同类。’这些殷商众士,凭借先人的恩宠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他们坚持奢侈之风,泯灭德义,吃喝穿用美胜于人。骄横放纵,自负贤能而夸耀于人,到死都在行恶。即使收回放纵了的心,约束它也很难。财产丰厚又能顺从教化,只有这样才可以长寿。只有德与义,这才是最重要的法则。不遵循古训,其训诫依据什么呢?”
王曰:“呜呼!父师,邦之安危,惟兹殷士,不刚不柔,厥德允修。惟周公克慎厥始,惟君陈克和厥中,惟公克成厥终。三后协心,同于道,道洽政治,泽润生民,四夷左衽,罔不咸赖,予小子永膺多福。公其惟时成周,建无穷之基,亦有无穷之闻。子孙训其成式,惟。呜呼!罔曰弗克,惟既厥心;罔曰民寡,惟慎厥事。钦若先王成烈,以休于前政。”
“译文”
康王说:“呜呼!父师,邦国的安危,就在于治理这些殷民了。用刚柔相济的政策,相信您的德政即得修治。在开始阶段周公能谨慎治理殷民,君陈能和洽殷民于中间阶段,毕公您能最后完成治理殷民的职责。你们三位同心协力,共同达于治道,治道融洽和谐,政事治理得当,施恩惠于百姓,四方左衽之民,无不仰赖我国,我这个年轻人也永远享受你们的大福。希望你就在此成就周的伟业,建立无穷基业,也就有了无穷的美誉。子孙后代顺从您的成法,使天下安宁。呜呼!不要说不能胜任,要竭尽心力去做;不要说百姓太少,要谨慎地治理好政事。继承先王已经成就的伟大功业,要比前人政绩做得更美善。”
君牙“大意”
君牙,人名,周穆王时为大司徒,主管教化。此篇即是穆王任命君牙之策书。
全文分两段。第一段叙述策命君牙之缘由。第二段为告诫君牙之词。
王若曰:“呜呼!君牙,惟乃祖乃父,世笃忠贞,服劳王家,厥有成绩,纪于太常。惟予小子嗣守文、武、成、康遗绪。亦惟先正之臣,克左右乱四方。心之忧危,若蹈虎尾,涉于春冰。今命尔予翼,作股肱心膂,缵乃旧服,无忝祖考。”
“译文”
康王这样说:“呜呼!君牙,你的祖父和父亲,世代真诚忠贞,勤劳服事于周王朝,他们都有功绩,这些已记载于王朝的太常旗上。我这个年轻人继承守护文、武、成、康遗留下来的事业,也想到先王的大臣,他们能辅助治理天下。我心中的忧虑畏惧,就像踩着老虎尾巴,就像徒步行走在春天的薄冰上。现在我命你辅助我,做我身边的得力大臣,继承你先祖先父的旧职,不要辱没他们的荣誉。”
“弘敷五典,式和民则。尔身克正,罔敢弗正。民心罔中,惟尔之中。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祁,小民亦惟曰怨咨。厥惟艰哉!思其艰以图其易,民乃宁。呜呼!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启佑我后人,咸以正罔缺。尔惟敬明乃训,用奉若于先王,对扬文、武之光命,追配于前人。”
王若曰:“君牙,乃惟由先正旧典时式,民之治乱在兹。率乃祖考之攸行,昭乃辟之有。”
“译文”
“把弘扬传播五常之教,用作和谐民众的法则。你自身要能端正,没有人敢不端正。民众心中没有公正的标准尺度,所以就以你为标准尺度。夏季炎热多雨,小民只知抱怨叹息;冬天特别寒冷,小民也只知抱怨叹息。他们的生计多艰难啊!思虑到他们生计之艰难,就要谋划容易做到的解决办法去做,民众就会安宁。呜呼!文王的谋略要大加彰显啊!武王的功业也要大加继承啊!他们将启发佑助我们后代子孙,用正道且没有过失。你要敬明,训教职责,用以奉顺先王,颂扬文王、武王的光辉福命,努力赶上你的前人而与之相提并论。”
康王这样说:“君牙,你要遵循你的前任,以以前的典制为法,民众治理混乱在于教化。遵循你祖父、父亲之所行,昭明你君王之治道。”
“大意”
冏即伯冏,人名,周穆王时为太仆正之官。本篇即是穆王对伯冏的策命之辞,取各《冏命》。
全文分两段。第一段回顾文王、武王时君主圣明、群臣忠诚善良。第二段阐明君德靠臣辅助,更受身边侍御之臣的影响。
王若曰:“伯冏,惟予弗克于德,嗣先人宅丕后,怵惕惟厉,中夜以兴,思免厥愆。昔在文、武,聪明齐圣,小大之臣,咸怀忠良。其侍御仆从,罔匪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钦。发号施令,罔有不臧。下民祗若,万邦咸休。”
“译文”
康王说:“伯冏,因为我不善于修行德,继承先王的君位,恐怕有危险,以至半夜惊醒,思虑怎样免除过失。从前文王、武王,耳聪目明,智虑敏达,大小群臣都怀有忠良之心。那些侍奉在身边、掌管车马服饰的官员以及仆役随从,没有不正直的人。他们从早到晚侍奉辅助君王,使君主从家居到外面日常生活各方面,没有不恭谨严肃的。发号施令,没有不善的。下民恭敬顺从,天下各国皆得休美。”
“惟予一人无良,实赖左右前后有位之士,匡其不及,绳愆纠缪,格其非心,俾克绍先烈。今予命汝作大正,正于群仆侍御之臣,懋乃后德,交修不逮。慎简乃僚,无以巧言令色,便辟侧媚,其惟吉士。仆臣正,厥后克正;仆臣谀,厥后自圣。后德惟臣,不德惟臣。尔无昵于人,充耳目之官,迪上以非先王之典。非人其吉,惟货其吉。若时,厥官,惟尔大弗克祗厥辟,惟予汝辜。”
王曰:“呜呼,钦哉!永弼乃后于彝宪。”
“译文”
“我这个人资质不好,实在要依赖前后左右的官员,补救我不曾做到的,纠正过失,矫正谬误,纠正不善之心归于正,使我能够继承先王的功业。现在我命你做大正之官,教正群仆侍御众臣,勉励你们的君主修德,共同勉励做好不足之处。谨慎任用你的属下,不要选用那些巧言令色、逢迎谄媚之人,只能选用正直贤良人士。如果群仆侍从之臣正直贤良,他们的君主就是正直贤主;如果群仆侍从之臣阿谀谄媚,他们的君主就自以为圣明。君主有善德关键在于臣,君主道德败坏也在于臣。你不要亲近奸邪小人,不要让他们充当群仆侍从之官,以免他们引诱君主诋毁先王的经典。如果不看人之良善,而只看货贿之丰厚。如果这样选人,就败坏了你的官职,就是对你君主最大的不敬,我就要对你治罪。”
康王说:“呜呼!要恭谨严肃啊!要永远用常法辅佐你的君王。”
隋唐时期是中国佛教的鼎盛期,产生了许多佛教宗派,如天台宗、华严宗和禅宗等。其中,尤以禅宗最为突出。以六祖慧能为代表的南宗禅,更以其鲜明的特征和个性,在安史之乱后得到了迅速的传播,风靡全国,使禅宗的势力和影响远远超过其他各宗,以至于成为中国佛教的代名词。
慧能被奉为继五祖弘忍之后的禅宗六祖,记载其生平事迹和禅法的《六祖坛经》便成为禅宗传教和教授禅法的主要理论依据。在浩如烟海的中国僧侣的著述中,《坛经》也是唯一一部被公开称为“经”的著作。
《六祖坛经》自问世以来,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千余年来,屡经增删,形成了多种内容不尽相同的本子,大约有二三十种。本世纪初叶,自敦煌发现手抄本《坛经》以来,掀起了一个世界范围的《坛经》及禅宗研究的高潮,大大推进了禅宗史研究的发展。
慧能禅学思想的主要特点是“识心见性”和“顿悟成佛”。前者是他的心性本体论,说明“心”、“性”是众生成佛的依据;后者是他的宗教修行方法论,提出宗教修行的原则和方法。首先,慧能认为,人的“心”、“性”即为佛性,因此,“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人人都可成佛。其次,慧能虽然强调众生自性清净,本自具足,但这是从本性上、从成佛的可能性上来说的。实际上,现实的人与佛还是有区别的。因此,要脱离苦海、解脱成佛,还必须依法修行,以求去迷转悟,返璞归真。既然慧能在心性论上提出自性本自具足,那么,在修行方法论上必然是“自悟自修”、“不假外求”。在提倡“自悟自修”的大前提下,慧能还提出了一些具体的修行方法:(1)无念为宗。其所谓“无念”,就是去除人们的执著,使心灵达到自由自在、通达无碍的解脱境界,而并不是要人停止任何意念活动。(2)定慧等学。慧能反对以前禅法中割裂定、慧的做法,主张定慧一致。这种“定慧等”的主张,实际上是抬高慧而贬低旧有意义上的禅定,提倡一种活泼的、不拘形式的、自由自在的新禅法。(3)顿悟成佛。慧能的新禅法就是“顿悟成佛”,就是“识心见性”。强调只要一念觉悟,即可顿入佛地。总之,慧能的禅学思想是中国佛教史上的伟大革命,对中国中唐以后的佛教和宋明理学都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时,大师至宝林。韶州韦刺史与官僚入山,请师出,于城中大梵寺讲堂,为众开缘说法。师升座次。刺史官僚三十余人、儒宗学士三十余人、僧尼道俗一千余人,同时作礼,愿闻法要。
“译文”
当时,六祖慧能大师来到南华山宝林寺。韶州府刺史韦琚率领其部属一起进山,请六祖慧能大师到城里的大梵寺讲堂,开导众人,宣讲佛法。慧能大师就座。韦刺史及部属三十多人,儒门学者三十多人,加上僧、尼、道、俗一千多人,同时向六祖行礼,希望能听到佛法要旨。
大师告众曰:“善知识,菩提自性,本来清净,但用此心,直了成佛。善知识!且听慧能行由得法事意。”
“译文”
慧能大师对大家说:“善知识,人们先天所有的觉悟本性,本来就是洁净的。只要用此洁净的本心,就可直接顿悟而成佛。善知识,先听我慧能获得佛法的经历和来龙去脉。”
“慧能严父,本贯范阳,左降流于岭南,作新州百姓。此身不幸,父又早亡,老母孤遗,移来南海。艰辛贫乏,于市卖柴。时有一客买柴,使令送至客店。客收去,慧能得钱。却出门外,见一客诵经。慧能一闻经语,心即开悟,遂问:‘客诵何经?’客曰:‘《金刚经》。’复问:‘从何所来,持此经典?’客云:‘我从蕲州黄梅县东禅寺来。其寺是五祖忍大师在彼主化,门人一千有余。我到彼中礼拜,听受此经。大师常劝僧俗:但持《金刚经》,即自见性,直了成佛。’慧能闻说,宿昔有缘,乃蒙一客取银十两与慧能,令充老母衣粮,教便往黄梅,参礼五祖。”
“译文”
“我的父亲祖籍范阳,因遭贬官而流放到岭南,成了新州的一个普通百姓。我的身世不幸,父亲早早离开人世,年迈的母亲带着我这个遗孤,迁移到南海。由于生活贫困,我只好打柴到市场去卖。一天,有个客户买柴,叫我把柴送到他客店里,客户收了柴,我拿了柴钱,刚走到门外,听见有个客人在诵读佛教经典。我一听他所诵的经文,心中立刻有所解悟。就问:‘客人诵读的是何经?’客人笑道:‘我诵读的是《金刚经》。’又问:‘您从何处得此经典的?’他说:‘我从蕲州黄梅县东山禅寺得来的。五祖弘忍大师主持东山禅寺,门徒有一千多。我到东山禅寺拜佛时,听大师讲的这部经。弘忍大师常劝告僧人和俗人,只要按《金刚经》所讲的来修行,就能现出自己的佛性,直接成佛。’我听此说,由于前世有缘,承蒙一位客人拿出十两银子送给我,以用作老母的衣食,叫我到黄梅,谒见五祖。”
“慧能安置母毕,即便辞违,不经三十余日,便至黄梅,礼拜五祖。祖问曰:‘汝何方人,欲求何的?’慧能对曰:‘弟子是岭南新州百姓,远来礼师,惟求作佛,不求余物。’祖言:‘汝是岭南人,又是,若为堪作佛?’慧能曰:‘人虽有南北,佛性本无南北,身与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别?’五祖更欲与语,且见徒众总在左右,乃令随众作务。慧能曰:‘慧能启和尚:弟子自心常生智慧,不离自性,即是福田。未审和尚教作何务?’祖云:‘这,根性大利!汝更勿言,著槽厂去。’慧能退至后院。有一行者,差慧能破柴、踏碓。经八月余。”
“译文”
“我回家安置好母亲后,就辞别了她老人家北行,走了不到三十多天,我便到了黄梅,拜见了五祖。五祖问道:‘你是哪里人?到此来想得到什么?’我回答说:‘弟子是岭南新州百姓,远道来此拜师,只想成佛,并不想求得其他东西。’五祖说:‘你是岭南人,又是蛮夷,怎么能成佛呢?’我说:‘人虽有南方北方之分,而佛性却无南方北方之别。蛮夷虽然在肉身上和大师不同,可我们身上所具有的成佛本性又有什么差别呢?’五祖还想和我交谈,但见众多弟子围在左右,就让我和大家一起去劳作。我说:‘慧能还有话启禀师父:弟子常萌生智慧的念头,人只要不离弃自身的本性,那就是福田。不知大师还要让我干什么活?’五祖答道:‘这蛮夷,想不到资质甚高!你不必再多说了,到马棚干活去吧。’我退到后院。有位行者分派我去劈柴、踏碓舂米。就这样我劳作了八个多月。”
“祖一日忽见慧能,曰:‘吾思汝之见可用,恐有恶人害汝,遂不与汝言,汝知之否?’慧能曰:‘弟子亦知师意,不敢行至堂前,令人不觉。’祖一日唤诸门人总来:‘吾向汝说:世人生死事大,汝等终日只求福田,不求出离生死苦海。自性若迷,福何可救?汝等各去,自看智慧,取自本心般若之性,各作一偈,来呈吾看。若悟大意,付汝衣法,为第六代祖。火急速去,不得迟滞。思量即不中用,见性之人,言下须见。若如此者,轮刀上阵,亦得见之。’”
“译文”
“有一天五祖忽然来后院看我,说:‘我想你那天的见解是可以采用的,因怕有恶人害你,就不与你说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说:‘弟子也明白您的用心,所以一直不敢到讲法堂前抛头露面,以免被人觉察。’五祖有一天召集所有的弟子,说:‘我告诉你们,世人都把生死看得很重,而你们这些人终日只是持戒修善求福报,而不去寻求脱离生死轮回的苦海。如果你们自己执迷不悟,不见自性,光是积德行善,又怎么能拯救你们脱离苦海?你们都回去,凭借自己的才能,用自己本心的智慧之性,各作一首偈来给我看。如能悟得佛法大意,我就将衣钵教法传给他,让他成为第六代祖师。你们马上回去,不得拖延。绞尽脑汁地想是没用的,如是见性之人,一言之下即须得见。像这样的人,即使是挥刀上阵的紧要关头,也能瞬间认识自己的本性。’”
“众得处分,退而递相谓曰:‘我等众人,不须澄心用意作偈,将呈和尚,有何所益?神秀上座,现在教授师,必是他得。我辈谩作偈颂,枉用心力。’余人闻语,总皆息心,咸言:‘我等已后,依止秀师,何须作偈?’神秀思惟:‘诸人不呈偈者,为我与他为教授师。我须作偈,将呈和尚。若不呈偈,和尚何知我心中见解深浅?我呈偈意,求法即善,觅祖即恶,却同凡心夺其圣位奚别?若不呈偈,终不得法,大难,大难!’”
“译文”
“大家听了五祖的吩咐,退下来后相互议论说:‘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必冥思苦想地作偈呈给师父,那有何用?神秀上座现在是我们的教授师父,肯定是他得衣钵。我们这些人凑热闹冒昧地作一偈,不过是枉用心力。’其余人听到这种议论,都打消了作偈一试的念头,都说:‘我们以后就仰仗神秀师父好了,何必自找麻烦作偈呢?’神秀心想:‘大家不作偈交给大师,是因为我是他们的教授师父。我必须作一首偈,来呈交大师,如不呈偈,五祖大师怎么知道我的见解是深还是浅呢?我作偈的用意,如是为了获得佛法那就是好的;如是为了觅得第六代祖师的位置,那就是用心险恶,与凡夫俗子争夺皇帝的宝座有何区别?但如果我不作偈呈交五祖,那将永远得不到真正的佛法。此事真是太难,太难了啊!’”
五祖堂前,有步廊三间,拟请供奉卢珍画《楞伽经》变相及《五祖血脉图》,流传供养。神秀作偈成已,数度欲呈。行至堂前,心中恍惚,遍身汗流,拟呈不得。前后经四日,一十三度呈偈不得。秀乃思维:‘不如向廊下书著。从他和尚看见,忽若道好,即出礼拜,云是秀作。若道不堪,枉向山中数年,受人礼拜,更修何道!’是夜三更,不使人知,自执灯,书偈于南廊壁间,是心所见。偈曰: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秀书偈了,便却归房,人总不知。秀复思维:‘五祖明日,见偈欢喜,即我与法有缘;若言不堪,自是我迷,宿业障重,不会得法。’圣意难测。房中思想,坐卧不安,直至五更。
“译文”
五祖堂前有三间走廊,原本打算请宫廷画师卢珍在壁上画《楞伽经》经文故事和本宗五位祖师的传承图,以便使它们长久流传下去,让后世供奉。神秀的偈子已做成,几次想呈交五祖。可走到讲法堂前,就精神恍惚,紧张得浑身流汗,无法呈交上去。这样前后过了四天,反复了十三次,始终没将偈子交上去。神秀又想:‘不如将偈文写在廊壁上。让五祖他自己去看,如说此偈做得好,我就马上出来参拜,说是神秀我作的;如是说此偈作得不好,那就说明我枉在山中修行这么多年,受人参拜,还说什么修成佛道呢?’当夜三更,神秀不惊动别人,自己执灯,把偈子写在走廊南面的墙上,表达自己对佛性的认识。其偈如下: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神秀写毕,就悄悄回到房里,大家都不知道。神秀又想:‘如果明天五祖见了那偈之后高兴,那就说明我与佛法有缘;如说不好,则说明我生来愚笨,前世罪孽太重,不该得佛法。’五祖的圣意难以猜测。神秀就这样在房中思来想去,坐卧不安,直到五更天亮。
“祖已知神秀入门未得,不见自性。天明,祖唤卢供奉来,向南廊壁间绘画图相。忽见其偈,报言:‘供奉却不用画,劳尔远来。’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但留此偈,与人诵持。依此偈修,免堕恶道;依此偈修,有大利益。‘令门人:’炷香礼敬,尽诵此偈,即得见性。‘门人诵偈,皆叹善哉。祖三更唤秀入堂,问曰:’偈是汝作否?‘秀言:’实是秀作,不敢妄求祖位,望和尚慈悲,看弟子有少智慧否?‘祖曰:’汝作此偈,来见本性,只到门外,未入门内。如此见解,觅无上菩提,了不可得。无上菩提,须得言下识自本心,见自本性,不生不灭。于一切时中,念念自见,万法无滞,一真一切真,万境自如如。如如之心,即是真实。若如是见,即是无上菩提之自性也。汝且去,一两日思惟,更作一偈,将来吾看。汝偈若入得门,付汝衣法。神秀作礼而去。又经数日,作偈不成,心中恍惚,神思不安,犹如梦中,行坐不安。”
“译文”
“其实,五祖早已知道神秀还未真正认识到佛性,没有真正发现自己的本性。天亮了,五祖唤来卢供奉,到走廊南端墙上画《楞迦经》经文故事。五祖忽然见了神秀所作的那首偈,抱歉地对卢珍说:‘卢供奉不用画了,有劳您跑了这多路。’《金刚经》说过:‘凡是一切有形体相状之物都是虚幻不真实的。’暂且保留这偈,让人们诵读、修持。按此偈来修行,可以避免陷入恶道;照此偈来修行,将有很大的收益。‘五祖命令徒弟们:’焚香礼拜,都来诵读此偈,会立即认识自己的本性。‘于是弟子们都来诵读此偈,都赞叹此偈做得好。五祖于三更时分将神秀叫到法堂,问道:’这偈是你作的吗?‘神秀说:’确实是我所作,我不敢妄求得到第六代祖师的位置,只望师父慈悲为怀,审查一下弟子对佛法是否有点觉悟?‘五祖说:’从你作此偈来看,你还未认识你的本性,只是到了门外而未入门内。凭这般认识,想求得无上的觉悟,肯定不能达到。那无上的觉悟,应在言谈中立即认识自己的本心,发现自己的本性,明白自己的本心和本性原本没有生成,也没有毁灭。在任何时候,在每一闪念中,都能认识自己的本性,一切诸法无一遗漏,都是以空无自性为性,一真一切都真,万种佛法的境界都是一致的。这一致的认识,就是真实。如有了这种认识,就是得到了无上的觉悟本性啊。你暂且回去,考虑一两天,重新作一偈,拿来我看。你的新偈如入了门,我就将衣钵佛法传你。神秀行礼后离开了五祖。又过了几天,神秀还是未能作成偈,心中恍惚,神思不安,如在梦中,行走坐立闷闷不乐。”
“复两日,有一童子于碓坊过,唱诵其偈。慧能一闻,便知此偈未见本性。虽未蒙教授,早识大意。遂问童子曰:‘诵者何偈?’童子曰:‘尔这不知。大师言,世人生死事大,欲得传付衣法,令门人作偈来看,若悟大意,即付衣法为第六祖。神秀上座于南廊壁上书无相偈。大师令人皆诵,依此偈修,免堕恶道;依此偈修,有大利益。’慧能曰:‘我亦要诵此,结来生缘。上人,我此踏碓八个余月,未曾行到堂前。望上人引至偈前礼拜。’童子引至偈前礼拜。慧能曰:‘慧能不识字,请上人为读。’时有江州别驾,姓张,名日用,便高声读。慧能闻已,遂言:‘亦有一偈,望别驾为书。’别驾言:汝亦作偈,其事希有!”慧能向别驾言:‘欲学无上菩提,不可轻于初学,下下人有上上智,上上人有没意智。若轻人,即有无量无边罪。’别驾言:‘汝但诵偈,吾为汝书。汝若得法,先须度吾,勿忘此言。’慧能偈曰: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书此偈已,徒众总惊,无不嗟讶,各相谓言:‘奇哉!不得以貌取人。何得多时使他肉身菩萨!’祖见众人惊怪,恐人损害,遂将鞋擦了偈,曰:‘亦未见性。’众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