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向前又行进了一阵，便看见探出水面的石墩，长长的一条，两边铸有粗重的铁柱，中间以铁链相接。每根铁柱顶端有防风灯，一到夜晚就会被点燃，然后长明通宵。

    在石墩后有另一座可以登岸的木板架，只是被人拆毁了。似乎故意要让船客们都从这条黑黢黢又狭窄的长石墩上经过，倘若有谁不老实，就可以一把将他推向水里去。

    二人登上石墩。竹筏不等他们站稳便很快离开了。

    远处的凉棚里，一堆人掀开帘子，带着各种兵器朝他们面前涌了过来，挡住石墩的出口。这群男人们高大孔武，脸上身上用油彩画了许多奇怪的纹身，兽头鬼怪骷髅，鲤鱼长蛇龙胆花。有的带着眼罩，有的扎着怪异的辫子，故意造出凶狠的模样。

    “喂。第一次到白水城来的？”一个凶神恶煞似的彪形大汉问道。

    “是。”雀丹颬回答。

    “探亲访友，还是行商问货。”

    雀丹颬笑，刚想回话。彪形大汉身边一个很狗腿的家伙抢着说道：“看他们俩人这长相这眉眼，还有这比姑娘还鲜的细皮嫩肉。恐怕是到白水城里来当小相公的吧。”

    一听小相公这个词，一群男人恶毒猥琐地大笑起来。

    若是换个地方，单凭这个词，这伙人的项上人头应该已经掉了。但是现在兰霖与雀丹颬都不露愠色，随他们猜想，顺水行舟。

    “小相公是挣男人钱呢，还是吃女人饭。”

    “小相公自然是挣男人钱啦，哈哈哈。”那伙人顾自又议论了几句。见他们不回话，更把这个笑话没完没了的说了起来。

    雀丹颬往前走了两步，一柄钢刀抽出刀鞘，挡在了他的面前。

    雀丹颬停了停，未做回应。是要动手杀了这些痞子，还是有其他周旋的话，要等龙霖定夺。他侧脸静静等着消息。

    龙霖媚然一笑。

    “没错，我们是来白水城的寻欢乐，投靠花爷。”龙霖道。

    花姓是宛州的大姓，但白水城寻欢乐里的花爷却是绝无仅有，如雷贯耳。

    “奇怪，只听说花爷卖鸡，什么时候开始卖鸭了？”

    “谁知道呢，也许什么客人有需求？哈哈哈。”痞子们调笑了几句。

    “喔！听着！虽说你们是来找花爷的，但是我们这儿的规矩不能破，要打此路过，进到白水城，就得交一份低头钱。二两雪花银，一两都不能少。交不出来就得受一顿低头棍，轻重不论，或许破相，或许残疾，你们自己选吧。”为首的恶棍说道。

    呵。说了半天，只为区区二两白银，想想都嫌没出息。雀丹颬心里厌恶，但表情上露不出半点颜色，一贯是笑微微的，从荷包里取出碎银子来，故意装得很小心谨慎，一点点要掂清二两白银的份量。结果手里的银子一道被对方抢了过去。

    “行了行了，多少不论，你们见到花爷后就说在码头交了孝敬黄眉大王的低头钱，他是明白人，若觉得你们委屈了，自然会补偿你们。走吧，走吧。”恶棍们挥手撵人。随后把抢去的银子分了一分，多出二两的部分便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

    雀丹颬与龙霖往前走去。

    “喂，两个小相公，替我们向花爷问声好呀。”恶棍在身后说。

    龙霖微笑着继续往前走。雀丹颬身为随扈，下意识退到他身后跟从着，他心想会不会等他们走得远了一些，那江水忽然掀起一道巨浪将那凉棚整个儿拍散，或是直接将那些恶棍卷进水中去。

    但是一切很平静，龙霖并没有选择动手，而是静悄悄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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