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遗恨七弦间。&29378;&20154;&23567;&35828;&65306;&10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琴师姓嬴,单姓无名。
没人知道琴师是何方人士,师承何人。
人们只知道他时常斜背着七弦琴,但从不将其从苫布中取出。
镇上的人们都叫他“嬴无名”。
琴师终日面对骊山,但只是静坐沉思,从不抚琴拨弦。
于是见过他的人们纷纷猜测这是个不会弹琴的骗子。
直到有一天,狂风起兮,天降大雨,百年不遇。
骊山北角被山洪冲开了一隅,裸露出一块洼地和一尊十数丈高的青铜人。
镇上的教书先生说,那是秦皇当年收缴天下兵戈熔铸而成的。
琴师听说了,背着琴来到铜人面前的山坡上,面对着它长坐了半日。
当天夜里,熟睡中的人们被一阵琴声唤醒。
琴声从山北角的山坡上传来,顺着晚风飘进镇子里。
这琴声的旋律和曲调无人能解,连镇子里最年长的百岁老人都不曾听过。
但人们却听懂了这琴声:沉郁、雄浑、顿挫,激扬。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琴声却好似奏完了一个朝代的兴衰。
仿佛有一幅画卷在人们眼前缓缓打开,但总有着什么东西在风中撕扯着这幅画,阻止着这副画卷的展开。
琴声在最后一个低音上颤抖着,戛然而止。
画卷不动了,似乎卡在了最后一平尺间。
镇上的老人们都流泪了,说这琴声唤起了他们对前朝的记忆。
夜尽天明。
镇上的人们纷纷外出寻找这个叫嬴无名的琴师。
但人们找遍了骊山山麓,也没有发现琴师的踪迹。
人们摇摇头,认为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唉,可惜了那一首绝世琴曲……”县令坐着四抬的轿子,在一众衙吏的簇拥下回了府。
又过了数日,另一个背着七弦琴的男人来到了镇上,他身边跟着两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男人逢人便打听是否见过一个无名琴师。
人们听了之后先是点点头,再摇摇头,都说:“那大概是一场梦吧。”
男人依旧逢人便问,直到一个浣衣少女抬起头,望着面前高大的男子,笑吟吟地说:“你说的那个人可是约莫三十岁,身背一把七弦琴?”
男人点点头,身边的两个孩子抬头看了男人一眼。
“那天清晨,我们去找他时已不见了踪影,想必是进了骊山吧。”少女挥动着捣衣杵。
三日后,男人带着两个孩子,找到了骊山深处的一处峡谷。
“你怎么来了?”
男人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带着些许惊讶。
男人抿了抿嘴,“你还不明白吗?”说着拉紧了身旁的两个孩子。
“朝廷留不得你,而我又是你唯一的朋友。”
男人没有转过身来,两个孩子躲在他身旁,露着大眼睛,看着男人身后。
一阵风吹过,林间草木沙沙作响。
“你可以选择离开那里。”身后的声音冷冷道
“御前琴师……哼。”
“你以为我想做这个御前琴师?”男人松开手,转过身来。
“想做,不想做,都是自己的决定。”身后的声音道。
“你当年可以置己身于不顾,置师父遗命于不顾。”男人握紧了拳头。
“你一个人离开琴庐去了京城,此后被选入王城当了御前琴师。”
“即使我可以前去代替你,可是你忘了师父交代过,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当世王侯沾染上一丝半点干系!”男人因为激动面色有些发红,微微喘着粗气。
“只因你是……”男人话音未落。
“别说了。”冷冷的声音打断了这句话。
“我是谁不重要,但我的琴告诉我,它需要去那里。”
林间的风倏地平静了。
远处依稀传来猿猴的啼叫声。
“我中了百日散。”男人轻声说道,“那个人……他在害怕。”
“这附近有一位郎中,我去找他,他可以帮你……”对面的声音竟然透出些许焦急。
男人低头看了看两个孩子,笑了笑。
“别费力气了,这种毒形同跗骨之蛆,只要我一日在世,这毒就一日不会散去——解药只有宫中御医会制作。”
“那个人,他最后给我的消息是,带着这两个孩子在百日之内找到你,再带你回去。”男人走上前去,走到嬴无名身旁。
猿啼空山,嘶鸣不绝。
“然后在你面前,杀掉这两个孩子。”男人在嬴无名耳边轻声道。
“杀两个总角小童?”嬴无名看了看前方。
两个孩子相互对视着,不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