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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4(第1页)

    佟家也是典型的北大荒居住格局。

    从大门进外间,外间一进门盘着锅台,锅台上有一碗架柜,柜上供奉着灶王爷;锅台下灶坑黑漆漆的,路过时要小心,掉下去的话弄一脚灰;地中间有一口压井,井前摆着一口储水大缸,后面是一大块堆柴火的地场,这间就算是灶房吧。

    中间一堵墙隔成里外屋。墙中间有一道门通里屋,里屋中间是过道,过道两旁南北两铺通长大炕。

    南炕正对着四开大窗户,铮明瓦亮,北墙一般人家不留窗户,以防进西北风,所以,北炕上略黑一点。佟家为了屋子里敞亮,一开春在北墙上扒一个小窗户,到了老秋扒炕抹墙时再堵上,北炕比南炕显得多少有点阴冷。炕和炕之间,也就有二三米的距离。

    南北大炕,承载着佟兆基除了他爹以外的全家人的梦。

    老两口带着三腚睡南炕;二腚和媳妇刘秀兰睡北炕。刘秀兰在山东老家没这么和老公公老婆婆一屋住过,从过门头一天晚上开始,就吓得她用被角蒙着头睡觉,可倒好,任凭二腚怎么折腾也不敢吱声,不敢回应。后来她做下病了,不管什么季节,什么温度下,睡觉时都得拿被子蒙上头,否则睡不着觉。

    南炕就不同了,几乎天天夜里鼓捣动静,响声还挺大,又是秧歌又是戏。

    二腚娘针线活好,每天傍晚都要在油灯下绣一会儿鞋面脸。刘秀兰天见天的,总听见老公公佟兆基叫老婆婆:

    “二腚娘,上炕睡吧。”

    “恁先睡,俺再绣一会儿。”

    “别绣了,上炕吧,俺着急啊……”

    声音不大,几乎天天都是这几句对话,反反复复。

    刘秀兰一直就纳闷:老婆婆马上就要上炕睡觉了,老公公还着那门子的急呀?

    有一回,几个邻居女人闲唠嗑,正好赶上二腚娘不在场。隔壁赵二嫂私下问刘秀兰:

    “你家南炕的--是不是天天夜里老鼓捣动静?”

    总归公婆是长辈亲人,刘秀兰不能也不好意思对二婶说什么,但她是个实在人,有事憋在肚子里不说,好像差点事似的,就避重就轻地说:

    “啊……也没有,咋跟你开口啊,……就是俺老公公一到下晚黑老着急上炕睡觉。”

    “怎么个着急法?”

    “俺婆婆做针线活,他老是叫她上炕睡觉……”轻描淡写。

    赵二嫂听了后,会心地笑了,佟兆基一到下晚黑老着急,兆基—着急,挺顺口的,说出口不是一回事吗?她也不懂什么谐音不谐音的,只觉着正好顺口而已,好玩又好记。

    第二天,佟兆基因为天天夜里老着急而变成了佟着急,不过三天,佟着急下晚黑老着急的光荣事迹被添油加醋,在屯东西两头广泛传播开了。

    从此,佟着急的称谓代替了佟兆基的大名。

    真瞎了他爹当年给他起名的本意了,要不说他怎么没法和人家后来姓什么张王李赵,也叫什么什么兆基的,那些个大佬相提并论了呢。

    兆基——是个不错的名字,有时候用错了人身上。

    那个风雪弥漫野狼嚎叫冻死人不偿命的夜晚。

    打狼的李二在王家暂居的窝棚炕梢上和衣而卧,身上盖着王家一床破棉花被。别看睡炕稍,身下多少也有一点热乎气,这就是北方睡火炕的好处。

    黑暗中,他眼望着房扒,几乎一夜未合眼。

    他既不是被狼群吓得没缓过劲来,也不是为逃命而狂奔累的,反正就是睡不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眼前一片黑暗,脑子里一片空白……

    天大亮了,王家人全从炕上起来了。

    李二的儿子李拴住坐在有德娘的怀里,小手攥着一缕她耳边的白头发,嘴里娘娘的叫着。他还不会叫奶奶,亲他的女人家他都叫娘。有德娘看了看炕稍上李二依然躺着,两眼直勾勾的望着房扒,脸上灰土土的,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

    “打狼的,寻思啥呢,想好了今个什么时候还出去打狼啊?”

    苦闷了一夜的李二,让有德娘一句话给逗乐了,他从炕上坐起来,翻身下地。

    “大娘,打啥狼啊,俺今个以后再也不打狼了…俺认你做干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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