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神请神一般都是两个人,仅黑白慧一人不行,还必须有一个神汉配合,她男人得痨病死的早,还没等蜕变成神汉,自己先升天成神仙了。
神汉这一不可或缺的角色,肥水不流外人田,就这样神圣的落在外甥杀猪张身上。黑白慧一有跳神的活,他就不出去杀猪了,跳神比杀猪省事,来钱快,再说了,走街串巷的吆喝,农村哪儿有天天杀猪的活给他干。
时间长了,杀猪张好像对请神送鬼的不太感兴趣,感兴趣的是他求神弄鬼的小老姨。
只要一设上神坛,她那边手持武王鞭,张牙舞爪,口若悬河;他这边手持文王鼓,敲个不停,哼哼唧唧,唱得天昏地暗,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只见她双目紧闭,浑身颤抖,头顶块红布有节奏的上下舞动,他越唱越快越唱越响,好像也跟着来神了,两人有问有答的,实际上,他在欣赏或者说回味她飘逸的身体。
有时他唱得满头大汗,她也来不了神,他顺着红布缝,偷偷地往里看,只见他老姨面若桃花,大汗淋漓,已化身神灵,好像对他发出了异样的信息。他后悔不偷看好了,当年跟她学唱神调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心不诚偷看了,抵御不了女神的召唤,才把老姨就手摁在帷帐里,不然,两人之间也不会发生本不该发生的事情……
有悖常理,他一直耿耿于怀。
为了这个不知是哪路神仙的老姨,他也信神了,尽管他一直未见真神尊容。杀猪张认为,可能是因为自己见天价杀猪宰羊的缘故吧,杀生是违背神意的。
听人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自己放得下吗,放下杀猪刀,小老姨上哪儿啃猪蹄子去。她一人能请来神足矣,或者拿她当成自己心中的神了,自己跟着她稀里糊涂打下手得了。
或许,自己这辈子就是个能请神不能送神的货。
有一次,杀猪张给前屯一个屯大爷家杀猪,东家不惜酒肉,因为听说杀猪匠能喝,还找来好几个陪酒的,都能灌着呢。
杀猪张的确天生的能喝酒,半斤八两的小菜一碟。
那天,足有一斤多小二斤小烧锅酒下肚,少有的喝多了,东家好酒好菜的,好比鸿门设宴,暗藏杀机。杀猪匠的酒量再大,好虎也架不住一群狼,看他两眼发直,手里的烟袋嘴直往耳朵眼上杵了,屯大爷不惯孩子,直截了当问他:
“杀猪的,你跟着跳大神的那个风流娘们,到底是你什么人?”他明知故问。
“啥风流娘们,是我老姨,可别瞎说八道的,再瞎说,我动刀子啦!来,喝。”杀猪张一开始还保持警惕。
“咋还急眼了,急啥呀,你俩咋论的?”
“亲…那个…表…姨呗。”
一桌子喝的血红的眼睛互相巡视了一周,目光里充满了差异。
在座哪一个陪客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分别又灌了杀猪匠几杯酒,重新提起刚才的话头,他已经被灌得得差不多了。
“黑寡妇是你亲姨?我不信,那人家咋说,她跟你眉来眼去的,还一个炕上骨碌?”
“真的亲姨,人嘴两扇皮,咋说咋有理,爱咋说就咋说呗,反正我自己都不信。”
“……来,再干一个,外表看你姨干巴廋,身板像搓衣板似的。”表面好像是关心他老姨的健康,实质上在诱导他说出点什么。
“谁说她廋,大腿根这么老粗,咂也这老大……”连说带比划,说这种话一准喝多了,喝多了的人说话容易说秃噜嘴,或者说喝多了的老爷们,愿意拿跟自己上过炕的女人,跟人臭显摆,尤其是某些东北老爷们。
他都这么说话了,还不是一般的喝多了。
“还是你亲,离得近,比我们看得清楚。”屯大爷不是个好饼,灌醉了杀猪匠,套他话呢。
“你老姨浪不溜丢的招人迷,也不知道搂着神婆睡觉啥滋味,咱不唠她了,杀猪匠,我说你有多大了?”
“二十七八奔三十了。”还知道岁数,醉还是没醉,似醉非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