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王车老板子成了神婆黑白慧的义务宣传员，他家病怏怏的老娘们，成了黑白慧第一个给请神治病的人。

    说是说,闹是闹，黑白慧大神毫不手软，不但没免费或者打折，而且多收了王老八一份钱的“意识意识”，没啥可说的，“意识意识”的钱是捎给神灵的，花钱才能消灾祛病吗。

    多收的一份钱,是有道理的，因为王老八途中背着身，用龟壳般宽厚的后背,挡着别人的视线，腾出一只手，偷摸了黑寡妇的……下手很重，黑寡妇强忍着疼痛,没敢出声。尽管是胸前还隔着一层汗衫，感觉硬梆梆的，神婆未生育过，好像和一般老娘们的不太一样，摸神婆肉体,粘粘仙气，多花一份钱也不冤，简直太值了，以后跟人也有的吹了。

    康大壮并不比八级工起的晚，天刚蒙蒙亮，他就起床去屯西边的大田转悠了，麦子总算抢回来了，心事该放在大田上了。

    昨天晚上喝得也太多了，早上头晕脑涨的，都怨大老盖瞎××忽悠，还不知道他醉成什么奶奶样，能不能给李光棍当司仪主持婚礼了。

    康大壮醉酒和一般人醉酒不一样，有的人醉了大睡特睡，也有大哭大闹的。他是喝多了酒，倒头就睡觉那伙的，他觉少，也就骨碌一觉，人睡醒了，酒也醒了，口干渴的要命，喝了一大茶缸子凉开水，清爽多了。

    八月初的清晨，空气里多少带一点雾水，潮乎乎甜丝丝的，钻了几块苞米地，看大田的长势还不错，又是一年好收成。等他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前身从衣服袖子一直到解放鞋都被露水打的呱呱湿了，赶紧换上衣服去食堂吃早饭吧。

    天不早了，职工们都在安心的休息，自己还要主持麦收大会餐，还得给李光棍证婚，你说当个破大队长当的，成天价不消停。都走出门了，身后电话铃响了。闹鬼了，这么早会是谁呀？

    “喂，我是二大队，你找谁？康大壮？我就是。”

    “没听出我是谁？李大下巴，老战友你他娘的都给忘了，也太不尊重领导了，一大早我还帮你擦屁股呢，你小子竟敢没听出我是谁。”

    总场机务股股长李杜，二人是老战友了。

    李杜说他爹姓李，他妈姓杜，所以他就叫李杜。如果是他爹姓杜，他妈姓李，就有一点麻烦了，他应该叫杜李，杜李就是肚里，咋的，还没出生呢。

    这小子挺大的下巴横着长的，简直就是横空出世，当仁不让的李大下巴。也有战友把他的姓名反过来，管他叫杜李（肚里）的，说他能吃不长肉，管啥好玩意都糟蹋在肚里了，这人随和，好交，叫啥他都答应。

    怎么会是这家伙，抗美援朝时，他是团部的作战参谋，回国后和康大壮同一批转业的。因为在部队没带过兵，领导认为他不适合到生产队当队长书记，再加上他国小毕业，有两把刷子，留在机关机务股当干事，参谋出身当干事，到是专业对口，战友们笑话他这辈子离不开瞎参谋乱干事了。

    当时他情绪挺大的，差点闹着回山东老家种地，被老首长赵副局长臭骂了一顿，没脾气了，老老实实去机关了。干了没几年，人家命好，原股长升迁到总局当科长去了，他顺理成章地补了个空缺，当股长了。由干事摇身一变成了股长，某种程度上，是基层书记队长们的领导，官升脾气长了，但是，他和康大壮的私人关系，那是没的说。

    “我说李大领导，麦收累得我屁滚尿流的，你闲得腰疼是不是？我岂敢让领导伺候？”

    “王什么来，刚说完，在嘴边上又给忘了，对了，他说自己是八级工，姓王的八级工是你大队的吧？他一大早来场部反映情况，他反映什么情况？当然是你康大人有情况了。”

    “他瞎××得瑟啥，我有啥情况，队里的事，也显不着他去说。”

    “啥情况？你心里明镜的，跟我装糊涂……哎，大壮，我问你，你还记得去年咱俩电话里说事，说完了第二天一起喝酒的事吗？”

    李大下巴转移话题了。记得，当然记得，去年春天，有一天李大下巴值班，喝了点小酒，闲着没事给单身汉康大壮打电话聊天，俩人无所顾忌，无话不说。

    聊到高兴时，李大下巴说他刚当股长，累得脚打后脑勺，回家连媳妇都不愿意碰，他媳妇想要，伸手抚摸了他那儿半天，也不见起色，无奈的把手撤到他屁股上，拍了拍说：股长股长，前边软软绵绵，后面屁股见长，你可真是个大股长……康大壮还没等反应过来，电话听筒里传来“噗呲”一声女人的笑声，而后马上静音了，静得出奇。

    电话两头的人都傻眼了。

    有人在偷听。而且还偷听了好半天了，不然怎么能插笑插得那么是时候。可以判断，笑者是话务班当班女话务员无疑了。准确的说法是在监听，怨不得一开始通话就丝丝拉拉的有动静，听就偷着听呗，听到关键时刻也跟着进入情节，还憋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