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人这样多久了？怎么搞得？是摔了还是……”

    她边问边摸，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因为提问而减慢，身上没有骨折之类的伤痕，因摔致瘫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农妇吸吸鼻子：“不是摔的，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知，只知道一早起来我做好饭，喊他下地干活，谁知道到床边一看，就成了这样……”

    家家户户都忙着撒种，他们家就这一个劳动力还成了这样，明年的租子可怎么交啊……

    “几天了？”

    农妇愁云笼罩的脸回了回神：“三天。”

    林清洛冲季江伸手，季江立刻递过一包银针，林清洛手持银针，又狠又准的刺下几个穴位，男人除了眼珠滴溜溜转着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她低声嘟囔了一句“奇怪”，手下的动作慢了些，她转到男人脚边，银针缓缓刺入脚底的一个穴位，那男人的脚趾不自觉的抽动几下，嘴巴唔唔唔发出几声闷哼。

    林清洛心中有了数，她将针收起，问那农妇：“你们家床是不是正对窗下？”

    农妇点点头，不明白林清洛为什么要这么问：“是。”

    “你们晚上睡觉有否开窗？”

    农妇又点点头：“是。”

    “邪风侵体引起中风，不是什么大毛病。”她扔了一张帕子到那男人的脸上，让农妇擦擦他口边留下的涎水：“我开方子，你去买药，回来交我调和。”

    她刷刷几笔写完方子交给农妇，那农妇接过方子看了一眼，犹豫的递给季江：“我……我不识字……”

    季江一愣，他也大字不识几个，连忙又把方子递到林清洛手里，林清洛无奈念道：“熟牛骨髓油一碗，熟蜜一斤，干姜三两炒熟，炒白面一斤。”

    那农妇闭着眼睛将这四样东西记在心里，连忙出门去买，林清洛让季江把男人躺着的竹床推远了些，转身到了外屋，大眼瞪小眼的瞅着外面的病人。

    许多渴求的眼神投在她身上，她狠狠心忽略了，看向角落里一对母女。

    坐在板凳上的小姑娘头朝一边歪着，用耳朵对着她站的方向，林清洛走上前去在她眼前晃晃，她的瞳孔毫无反应。

    刚缩回手来，小姑娘突然出声叫她：“大夫，是你吗？”

    林清洛愣了，难道是她判断错了？她不是瞎子？

    见她不答，小姑娘甜甜的笑了：“我看不见，我是听见了大夫挥手的声音。”

    她乖巧可爱，谈吐礼貌，一旁站着的母亲伸手抱住她，眼泪纵横：“求求大夫帮帮我女儿……”

    母亲说着就要给林清洛跪下，林清洛上前拉她，她却怎么都不肯起身，嘴里不住的求她帮忙，林清洛看这孩子年纪不大，叹了口气说道：“娘胎里带来的毛病，我……”

    “不不不，她不是天生就盲。”那母亲抓住了一丝希望，忙不迭的说道，“她原本是能看见的，只是后来出了意外……”

    “多久了？”林清洛一边引着那小姑娘去帘子后面的竹床上坐着，一边询问那母亲基本情况，那母亲擦了擦泪：“三个多月了……”

    “三个多月？”林清洛蹲下身子仔细看着，“看过别的大夫没有？出了什么意外？”

    母亲嗫嚅着：“看过几个大夫，都说是火蒙眼，开了几副药吃着也没能见效，家里的情况又不好，拖来拖去就成了这样……”

    林清洛一听大怒：“孩子的眼睛是开玩笑的吗！怎么能拖！”

    见林清洛冲自己的母亲发货，小女孩立刻拽住林清洛的衣袖，声音小小的哀求：“大夫……你就别怪我娘了，她也是逼不得已……”

    “可是……”林清洛还要教训几句，一低头却看见小女孩露出的手臂上有几道青紫的痕迹，她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要撸起她的衣袖，女孩一惊，连忙缩回手去，将手紧紧的藏进袖口，从床上一跃而下，嘴里喊着“我不看了我不看了”就要往门外冲。

    可她看不见，医馆外间又坐满了病人，她刚跑几步就被绊倒，重重的跌在地上，季江将她扶起，强硬的将她押了回来，林清洛一双美目冷冰冰的盯着她的母亲，逼问道：“她到底是怎么失的明！”

    那母亲心虚，不敢跟林清洛对视：“就是……摔了一跤……”

    “那她身上的伤怎么解释？”林清洛搬出官府，“你若不说实话，我现在就去报官！咱们上衙门去好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