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画尺寸都不算大，但每一幅画都精雕细琢，画的格外的认真。

    薛唐觉得看到这多画的时候，不是开心不是惊喜而是去之无尽的愤怒，对没错是愤怒，他颤抖着握紧了拳头，转身有些发怒的瞪着姜抑，过了很久终于爆发出一声崩溃的大喊，“你他妈宁愿憋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画画，也不愿意亲手把这些画送到我的手上是吗！”

    他抹了一把脸，声音格外的颤抖，“姜抑，我算什么啊？”

    “我算什么啊？”薛唐的眼泪啪嗒啪嗒直掉，“你，你有多么喜欢我啊？这么想一个人这么喜欢一个人，你是怎么忍住将近小十年一面都不见我的，你他妈是怎么做到的？”

    “唐哥……”姜抑现在十分懊恼，他并不想在薛唐生日这天惹得他不高兴，可是直接把人给惹哭了，姜抑有些手足无措的抱住他，“唐哥，对不起，对不起我……”

    “你他妈混蛋！”薛唐伸手紧紧地抱住他，像是要把他给勒到骨血里面，“你就是个混蛋！”

    “唐哥，你别哭了，你要是不喜欢这些画我都收起来，我没有想要惹你不高兴的，对不起唐哥。”

    薛唐听他的解释，有些咬牙切齿，心口憋屈的发闷，他轻轻地推开姜抑，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点儿凉了，“我是因为这些画不高兴我他妈是吗！我是因为这个吗？你为什么总是避重就轻喜欢他妈的往后缩啊？你听好了，我现在不高兴不开心，我在你面前哭是因为我他么真的快要委屈死了，我觉得我在不发泄我就他妈憋死了！”

    他伸手摸了一把眼泪，大声的对着姜抑发泄自己的不满，“说来说去我还是因为你一声不吭的离开我，我才这么委屈，但凡要是当年你在坚定一点儿我们都不会变成这样儿！”

    这个生日过的十分糟糕，当他转身摔门而出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亲手搞砸了自己的生日，也糟蹋了姜抑的心意。

    姜抑盯着满地的画，突然心乱如麻，薛唐的每一句话都犹如在他耳边，每一个字每一声都犹如惊乍的雷霆，重重的凿在他的心口上，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有搞砸了，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来的关系又被他给搞砸了。

    姜抑无比的懊恼，他揪了两下自己的头发，痛苦的蹲下地上。

    薛唐觉得自己是个傻逼，他跟姜抑都是个傻逼，这么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折腾，看谁先把谁给折腾死就对了。

    手机铃一直响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在响，是薛定邦打过来的电话，薛唐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接了电话。

    “喂，薛唐。”

    “是我。”

    薛定邦问他，“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回来吗？今天是不是你生日啊？回家来一起过个生日吧。”

    薛唐沉默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他实在是需要快速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明显他这么痛快的回答让薛定邦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好好好，你晚上大概几点回来？别回来太晚了。”

    “嗯，知道了。”

    周遭的夜景飞快的扑过，薛唐开了车窗一手撑着方向盘一手捏着烟，点燃了的烟冒着火光在夜里的霓虹灯下不算太显眼。

    现在是晚上八点，离薛定邦那里还有七八公里，他已经多久没有回去过了记不太清了，倒是薛定邦偶尔给他打电话倒是话里话外的希望他能回去看看。

    回去看看？他经常在怀疑人生的时候怀疑这四个字的真正的含义。回哪里看看啊？家？那是薛定邦跟他小老婆还有两个小儿子的家，那个家他去的次数屈指可数完全没有容纳他的地方，大概也没有几个人是真心实意的欢迎他回去。

    他对薛定邦的情绪一直很复杂，却还是在今天回去。

    姜抑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有接，犹豫再三还是打了条短信给他，意思是彼此都冷静冷静。

    除了五六点的那顿晚饭，姜抑为他精心准备的生日，实在是被他亲手给搞的太过于糟糕。他已经很冷静了，当然这是在没有对着姜抑的时候，他不知道对着姜抑，他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冷静。

    薛定邦这里养了一条黑背，见着有人开车进来呲牙咧嘴的直汪汪，要是没被关在笼子里，现在早就已经冲着他飞扑过来咬人了。

    薛唐停好了车下车，往屋里走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有伸手开门，门把手就被从里面打开了，迎面见到的是薛定邦的脸，薛唐楞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不知道多长时间他不肯见薛定邦了，直到看见薛定邦那向来乌黑又用发胶固定好的头发现在已经小半儿都变得灰白了，染了头发都遮不住的时候，他才发现薛定邦已经这么老了。

    薛唐楞了一下，那一声爸堵在喉咙里面几次快要脱口而出却最终还是没有叫出来。薛定邦也没指望着他能叫自己一声，薛唐能回来他已经很意外很惊喜了。

    还是薛定邦先开口的，“来了啊，刚好饭菜上桌了，进来吧。”

    薛唐点了个头没吭声，薛定邦还弯腰替他把拖鞋拿了出来，“你之前那双拖鞋找不到了，你先穿这双吧。”

    “嗯。”

    餐厅里面坐着的两个小孩儿这会儿也有十一二岁了，见到薛唐的时候还显得无比的陌生，看着人不知道叫什么，一时间有些尴尬。

    还是薛定邦说，“这是你们的大哥，叫人啊。”

    两个孩子这才站起来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哥哥，薛唐对着他们两个笑了一下，薛唐小妈也在看见薛唐回来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对着薛定邦说，“还用得着你亲自去开门？”

    薛定邦脸色僵了僵，一时之间脸上有些挂不住轻声斥责她，让她别乱说话。

    薛唐小妈说，“来了就吃饭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薛唐已经不像十七八岁的时候跟他这个只大了他五岁的小妈过不去了，他礼貌又疏离的笑了一下，倒是让他小妈先不好意思了。

    薛唐其实一点也不饿，看着满桌的饭菜还是勉强应付了两口，薛定邦看他不怎么动菜就问是不是不喜欢吃。

    薛唐说来的时候吃过了，现在还不太饿。

    “你……”薛定邦其实想问他有没有看得上的朋友，但是饭桌上还有两个小孩子他还是没有问出这句话来。

    薛唐这个小孩儿天生的硬骨头，跟人对着干的时候能够把人给活活的气死，软硬都用了，什么在薛唐身上都不管用，反而让两个父子之间隔阂更深了。

    薛定邦格外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