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贞一时有些担心起哥哥来。
秦孟扬再不似从前粗心莽撞的,和明贞说起私下一道儿查案的友人——
“镇南王世子,木巡你知道,还追过你,送花送书送首饰,叫我收拾顿狠的!”
明贞唇瓣一勾,想起那人来。
子骞啊,大骚包一个!
镇南王有反心,镇守南属,世子与王妃便在京中,隐有质子之意。不过镇南王妃乃是蜀中贵族西陵部族的公主,女中巾帼,举重若轻。
“还有文仁轩,狡如狐,看似谦谦君子,实则人面兽心,最是斯文败类!”
明贞点点头——内阁首辅之孙,当朝皇后外甥,为人看似谦逊守礼,实则奸猾吊诡。
“最没用的就是玉环了,他没什么脾气,既不滑头,也不会武,但他脾气温和,办事有条理,死人也能说活了!我们便带上他一起行事了。”
万梁功,万小侯爷,字玉恒,生的圆墩矮胖,人送外号“玉环”,学问极好,既不似文仁轩阴诡,又不似世子骚包,行事最妥帖——他生母,乃是赫赫有名的隆裕长公主,乃当今圣上亲妹。
虽说长公主与人偷情,害死驸马,被婆家毒杀后,万家也叫九族尽诛,可小侯爷自幼在宫中长大,得太后、陛下疼惜,简直如一块免死金牌。
明贞彻底放了心。
晚膳后,秦明贞喝着老夫人那边送来的金丝血燕羹,鼻尖上冒汗。
桌上的匣子里,是今日在药堂没卖掉的药材。
“这些都是母亲当初送来的?也好,珠儿最近不开心,这些我用不上,送她慢慢煲汤吧。”
绿痕一抖:“是。”
明贞仿若未觉,从袖中取出一张单子,铺好,手指轻点墨迹,悠然而笑:“通草掺了明矾,何首乌、白附片成了红薯干……这燕窝——拿砒霜煨过了?”
音未落,二婢已身抖如筛,目光惶惶——大小姐怎会知道的?!
秦明贞曼步走至窗前,拨弄起泛着幽绿的芍药叶子,细细轻嗅:“夫人配的药方是什么?毒药不似毒药,反而有股清香。”
“噗通——”
绿痕、绿柳凄惶跪地,面上惨白,冷汗淋漓,“小姐……”
明贞神容淡淡。
二婢到底是聪慧的,狠下心来,跪在明贞面前,“小姐,奴婢以后定尽心伺候!”
前世里,坤宁宫中各方探子、细作层出不穷,明贞挑来捡去,也知道物尽其用。
绿柳与绿痕二个虽不忠,却是自小跟在身边的,她喝茶添几分水,饭吃几粒米,二婢比她自己都清楚,如此折了,倒是明贞的损失。
唇角轻扬,明贞缓缓道:“至于萧氏手中握着的,要挟你二人的筹码——绿痕的母亲病体拖延,已送医,绿柳的弟弟业已入府,跟在兄长身边做小厮。院子里眼看要进新人了,哪个管着我屋里的事,哪个负责调教丫头们。回头你二人细细商量吧”
音调清冷,却若冬日暖阳,滋养人心,二绿蒙此大赦,感激磕头。
“起了吧,以后咱们自家院儿里的事,若有为难,大可回我。”明贞淡淡说道。
二绿也猜到了大小姐的意思,收敛好神色,如往常一样,恭恭敬敬的应是。
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此上道,明贞点点头。
她只要还是秦家嫡出的大小姐,这些人就不会为一星半点的蝇头小利背叛她。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